許知凱托辭要務纏身提前出院,人都是搖搖欲墜,由李宇威攙扶著才勉強站得起來。呂驍從不苛待下屬,他此番鋌而走險,隻是想把這出苦肉計唱完全,唱得更感人肺腑一些,好讓趙佑瑜忘了聰明,言聽計從。這個女人之所以對他信任,一半緣於她殘存的善良和正義,一半是她的愧疚。至於所謂“一見鍾情”的說法,不過是唬文其揚的鬼話。
不出所料,趙佑瑜早早候在了醫院門前。許知凱踉踉蹌蹌走出來,一個不穩眼看要栽倒,她便恰好上前,讓人不偏不倚撞進她懷裏。許知凱是紳士。即便方才拉扯之間傷口崩裂,劇痛之下幾乎失去意識,他也能保持最基本的禮貌,及時向一旁躲開。溫香軟玉是欲望,他當然也有欲,不過與下流不同的是,他的欲被禁錮在原則和修養裏,不會出來為非作歹。
趙佑瑜倒並不十分介意。她在名利場上嚐試過太多的懷抱和熱情,即便是最親密的吻,她都依然可以麵不改色、心如止水。這是她的本事,也是她的無奈。如今能夠不為逢場作戲而擁抱她喜歡的人,她喜出望外,甚至情不自禁就將雙手搭上了對方的脊背。她迫不及待去尋找一個臂彎,躲一躲這裏的風。
“凱哥!”李宇威似乎擔心過了頭。他拚命拗出一副慌亂無措的樣子,急急忙忙將許知凱扶好。這表演太過拙劣,直看得趙佑瑜忍俊不禁。呂驍太心急了,否則又如何會遣李宇威這樣愚蠢的人來為許知凱敲邊鼓?又或許重案組的確無人可用,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誰知道呢?
呂驍有意導,她也就跟著演。瞧瞧被文其揚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重案組,到底有多大能耐,也看看許知凱能容忍到幾時。
“許警官,上車吧。”她的語氣極盡溫柔,仔細攙扶著許知凱走向她唯一低調的那輛白色寶馬五係。畢竟是貫通傷,縫合得當便無大礙。偏偏許知凱為了博取同情,幾次故意崩裂傷口,直到上了車,趙佑瑜還能看見他白襯衫透出來的、染紅繃帶的血跡。他仗著傷在左肩不影響持槍,活動全不在意,非得“不經意”疼得他一身冷汗才肯罷休。趙佑瑜將車鑰匙丟給李宇威,猶自陪著許知凱坐在後排。如此近地端詳許知凱,她又氣又笑;許知凱的驕傲不允許他低聲下氣向旁人乞求憐憫,但形勢所迫,他不得不放下身段,狼狽地斜靠著車門上。趙佑瑜拿過一隻靠墊給他枕好,卻並不準備理會他的逢場作戲,又似乎更期待後麵的劇情。她自大慣了。就喜好看旁人臣服的樣子,所以格外期待許知凱朝她示弱。
就像金灝飛拋棄他的善良,葉風低下他高傲的頭顱,周天綺在她麵前像個乞丐······
許知凱不會例外的。他佯作無意悶哼一聲,而趙佑瑜隻是朝他望了一眼,無動於衷。她當然早已動了惻隱,之於許知凱,她總不能保持十足的理智,也會因為他的堅持而心生動搖。重案組比文其揚聰明得多,他們當然應該猜得到許知凱所要麵對的、最壞的結果。隻是他們的膽子很大,敢用許知凱的命,去賭一個女人的感情。
“許警官,呂組長他們還沒有查到凶手嗎?”趙佑瑜稍稍向對方湊近了一些,她的發梢輕拂過許知凱的手背,竟也能品出幾分挑逗意味。從來風情萬種的女人,她的一舉一動,無不是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