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不息。
趙佑瑜的直覺沒有錯。發布會後不久,葉風便公開了取消婚約的消息。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底是瓔諦的條件沒能打動喬珞蕪。畢竟不會再有一個愚蠢的許葉倫,會那樣輕易地被征服、被利用。葉風也不同於金灝飛,他不會戴著一副偽善的麵具示人,而是鋒芒畢露,卻更讓旁人無可奈何。滑稽的是,從來乖張暴戾的葉風,竟會栽在喬珞蕪手裏。
以前趙佑瑜望著葉風的時候總覺配不上他,如今真見識了令他神魂顛倒、理智全無的人,倒覺得是他配不上自己了。喬珞蕪或許開朗豁達,或許堅強果敢,可這些都不足夠能掩蓋那一顆殘酷而自由的心。許葉倫是一灣水,喬珞蕪卻是一陣風,花舞樹搖,片葉不沾身。她待周天琦如此,待葉風亦當如此。
多行不義必自斃。喬珞蕪便是葉風的報應。
適逢I-Ecir成立七周年,趙佑瑜力求低調,竟連請了一周的事假閉門不出。手機關機拔了卡,每天拿來隻管看個時間;電腦拔了電源幹耗電,耗盡了關機便也不理。她徹徹底底與外界斷了聯係,卻第一次感受到至真至切的自由。這自由無關利益,無關感情,而是回歸到最初的寂靜裏,矯情且做作地對周遭一切袖手旁觀。
待她重回公司,從前的裙子緊了些,氣色卻好了不少。就連她那一向情商感人的秘書都忍不住要發自肺腑的對她稱讚起來。這些稱讚大多數令她愉悅,隻有一位不速之客,即便滿口好話,也無法使她歡欣。
她一直以為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是文其揚,直到現在,趙佑琨站在她麵前。
將近三十年了。她早已習慣了這個前衛卻古板的家庭到處都充斥著偏見。趙佑琨是長子,從來眾星捧月。當然,這些年裏趙佑瑜過得不差,她的吃穿用度、揮霍花銷均是旁人難以企及的;可比起趙佑琨,隻堪堪稱個寒酸。這個龐大的家族,從根腐朽,從而生出了許多枯枝爛葉,糾纏、束縛著身陷其中的人們。
趙佑瑜不嫉妒趙佑琨,她明明是恨,是憎惡,那一張張輕視她的嘴臉,以及趙佑琨的自負無知!
“你看起來過得不錯。”
趙佑琨還是老樣子,穿著一身考究的西裝,領帶扣又緊又死,仿佛非得勒死自己方才罷休。
往往這時候,趙佑瑜就想要幫他一把。
不顧血濃於水,無謂手足親情。
“七年了。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小琨,我們是五年前才分開的,你記錯了。”
趙佑瑜難以啟齒稱呼這個人為“哥哥”,畢竟他一沒有兄長的擔當,二扛不起長子的責任,父母的疼愛過了頭,生生給他養作了一個無知的自大狂。
“是嗎。竟然五年了,你我還是形同陌路,真是難得。”
趙佑瑜冷哼一聲,隨手抄起旁邊工位上的文件夾便朝對方臉上扔去。她扔得很準,文件夾鋒銳一角恰好砸中了趙佑琨高挺的鼻梁,當即磕破了皮淌下血來。四下圍來的員工連聲驚呼,他們從未見過趙佑瑜如此彪悍衝動,更沒想到趙佑琨會一動不動躲也不躲。他就好像,好像算準了,在等趙佑瑜來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