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遺忘(2 / 2)

法國柏菲梅洛,多廉價的一瓶酒,她卻喜歡的不得了,每年都求著朋友從國外寄回來。同素日裏應酬喝得酒不同,這酒是甜的,也不醉人,成全她的放縱,也保留她的修養。

看著這瓶酒,她就能想起來冰箱裏還有幾隻新鮮的菜薊,兩棵青寶塔,一盒調味菲力。這些足以好生招待她的朋友。

“坐一下吧,我去做飯。”她脫下礙事的家居服外套,隻穿了一件裹身的吊帶裙。盡管身形早已不複少女的清瘦,但這樣的豐腴,這等的性(感,才令她、令這條裙子格外迷人。

許知凱無所適從也跟著起身,又匆忙移開視線,不敢正視她的眼眸,更不敢看別的地方。

“我···我幫你。”

兩盤牛排,都按趙佑瑜奇怪的品味做成了全熟,看起來和吃炭沒有太大的區別。她從前也可以接受生食,直到看見安奕被害現場,她開始憎惡鮮豔的、黯淡的、深深淺淺的紅色。故而生肉是許知凱料理的,照她的話,不能有一絲血水。

兩人相對而坐,刀叉安靜地切割,多像一雙經年的夫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今天怎麼會想起來找我。”

趙佑瑜問得平淡,一如她炒的那兩盤菜,隻放了幾滴寡淡的油,索然無味。

“剛好休假,突然想來看看你。”許知凱如實回答,他麵前的酒杯裏是白水——他堅持不飲酒。

“沒有回家嗎?”

趙佑瑜隨口一問,他卻突然沉默。

許葉倫結婚之後,他就很少回家了,生怕會碰見殷勤的金灝飛,更怕父母的勸解。

他們總說金灝飛不會是壞人,畢竟他看起來那麼的溫和專情,對許葉倫的照顧無微不至。可哪有專一深情的就不是壞人,哪有好壞論斷是空口無憑呢?

“沒關係。”趙佑瑜又道,“我也不想回家,不想看見他們。”她說完,拈起高腳杯一飲而盡,複擎起酒來又要傾倒,許知凱卻探手擋了杯沿:

“別再喝了。”

趙佑瑜謔笑一聲企圖拂開他的手,然而當她的視線落在他指尖,滿心玩味就隻剩了倉皇。

她曾為葉風的手怦然心動——修長且骨節分明,一定會彈鋼琴,而且彈得不錯。

但許知凱不同。

他的手背上有一道淺淺的疤,虎口處也有持槍磨出的繭;他比葉風更清瘦,看起來卻更令人心安。如果可以,她很想要牽著那隻手,一夢到白頭。

“好。”她難得乖順放下酒瓶,拿起檸檬水斟上滿滿一杯,“你不喜歡,我就不喝。”

“那你往後都聽我的?”許知凱玩笑般一句話,如同一道春風,吹得她心中漣漪驟起。她大膽握住他的手,垂下視線,緊緊繃著身體,仿佛一隻可憐的刺蝟放棄它所有的防備,收起來一身的鎧甲。她誠懇地、慢慢地,說著醉話:

“如果我不做你不喜歡的事,你會,有一點喜歡我嗎?”

像喜歡一個陌生人一樣,喜歡我。忘記我的罪,我的孽,我的一切,喜歡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