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無間(3)(2 / 2)

而當著趙佑瑜的麵,他須得陪著許知凱把這出戲演完。

“很好。你就安安心心在GC過你的安穩日子吧,許警官會成為我手下一員得力幹將的。他和重案組的仇、和文其揚的怨,我都會幫他報,一個也不放過。”

趙佑瑜未搭理他,兀自平複了情緒,徑直朝大門走去。她穿的那雙高跟鞋踏過肮髒的地麵依然纖塵不染,每走一步都印下一道印記,步步生花。

她的潔癖愈發嚴重。幹淨兩個字,對她來講具有莫大的意義。

及至門前,她多想回頭再看一眼許知凱 哪怕僅僅是一秒鍾的時間。他們來不及敘一敘舊,來不及交換心情,甚至來不及仔仔細細看一看彼此,他們誰苦誰甜,誰幸運誰可憐。一見麵,或針鋒相對,或陌路相逢,做戲與旁人看,再也沒了真心。

但她不能。

不能有一絲一毫的留戀,不能有半點兒的遲疑,一步跨過去,避而不見。

“許警官,女人變臉真是防不勝防。現在她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你就別再抱有幻想了。好好為我做事,不會虧待你的。”

趙毅雄語氣輕蔑,仿佛在教訓一條被馴服的狗。許知凱不答話,似乎連偽裝無奈和苦澀也做不到。

腿上的傷勢嚴重,加之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那些東西。冰涼灌入血管,隨血液流動,陌生且無孔不入地衝擊著神經。

眩暈、飄浮,乃至一種難以描述的疲憊感陣陣襲來。他說不好這感覺是好是壞,是正常還是反常,他更不敢確定方才趙毅雄遞上來那管針劑裏頭究竟是不是他認為的一樣東西。

那會不會是另一種更可怕的鴆毒,他說不準。重案組之前對老K的了解少之又少,這段時間以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之所以能同文其揚成為一丘之貉,那勢必是一個喪心病狂的亡命徒。既然是亡命徒,那麼做出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

槍傷處傳來的痛意漸漸消失殆盡,他知道是藥效開始發揮了。

模糊的視線裏,是趙毅雄似笑非笑猙獰的一張臉,寫滿了罪惡與殘酷。

趙佑瑜回到那間大房子的時候,客廳之中已有一人在等候。她站在玄關處隻能得見一個消瘦單薄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

這個背影斷然不會是文其揚,倒有十分像是金灝飛。

她換下來高跟鞋,小心翼翼走到客廳:

“金總這個時候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那人轉過身,卻並非是她口中的“金總”。

那是呂驍,已經瘦得快要脫相的呂驍!他是經曆了什麼,才會數月之內,形銷骨立至此!

“呂……呂組長……”

她磕磕絆絆喊了一聲,對方歎了口氣,先扶著她落座,這才開了口:

“不是逼不得已,我不會冒險來這裏找你。你實話告訴我,知凱他現在,到底過得是什麼日子?”

“他……”趙佑瑜欲言又止。她畢竟對鄭雷和呂驍之間的是否坦白一無所知,這個計劃道是單線聯係,可呂驍如今能說出這番話來,足以證明這一切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呂驍何其精明,鄭雷的計劃再周密,也難保不走漏了風聲,不被人察覺了端倪。她所不能掌握的是,呂驍到底知情多少。

“你不用緊張。如果是有人不讓你說實話,我絕不勉強。你該知道,倘使知凱活著,而且投奔了文其揚,他就一定會是一張網。我對鄭雷非常了解,他是個太願意鋌而走險的人,我真的沒有辦法把知凱的命交仔他手裏。我必須知道,這張網布成了什麼樣,什麼地步,什麼時候可以收。”

“呂組長,我聽不懂你的意思。”趙佑瑜當然聽得懂話中所指,於是更加不想說實話。如呂驍所說,人命關天,她隻能信任一個人。因為暗中想要配合太難,一條命拆給兩個人,這隻會令她倍感不安。

一個聰明的女人,曉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弱點,並用弱點,擊垮對手。

呂驍不是她的對手,卻是她不得不隱瞞的人。

她一手撫摸著小腹,一邊失神道:

“對不起,我隻是個孕婦。”

呂驍走出那幢高樓回到車上,第一通電話竟然撥給了鄭雷:

“老師,趙佑瑜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