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醒夢中人,許知凱抬起頭來,車前的的確確有一條狹窄的路,僅供一輛車勉強通過。
“趙董事長言重了。程炎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他給我的東西不會太輕易就能拿得到。”
“那我,就恭候佳音了。”
趙毅雄言罷掛斷了電話,朝著身後一人擺了擺手,那人當即會意,兀自出了門。
看來文其揚十分重視這一次交易,竟然派了程炎前來同許知凱接頭。可惜他對GC提供的東西毫無興趣,這一趟,不過是先把GC暴露在許知凱的視線中,出賣文其揚罷了。等到GC的線索和證據逐漸完備,重案組出動之時,他再趁機撤出濱海市,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當務之急,是引許知凱上鉤,將重案組的注意力,悉數轉移到文其揚身上。
許知凱放下手機之後,小心翼翼駛入了那條小巷。沿著筆直的道路走到盡頭,是一堵破舊的紅磚牆。他下車來企圖翻過那堵牆,俄而一枚石子自右側一扇肮髒破敗的窗內丟出,恰好落在他的前路。
他下意識自西裝袖口內取出薄薄一刃刀片捏在手中,步步緩緩逼近,直至走到那扇窗前,卻又聽得裏麵叩了三下牆麵,動作很輕,但分明也要讓他聽得見才行。
繞過牆角,他這才發現,這座低矮的平房與那堵攔路的磚牆之間有一道縫隙,須得人側身才能通過。而這道縫隙左側,開了一扇纏滿蛛網的門。
“許警官,請罷。”
這個聲音……
他不由得一驚,不自覺地瞪大了雙眼。
這就是周天綺,如假包換的周天綺!這個人不是應當在B市與藍珀抗衡嗎!他來這裏做什麼……
他閃身自那扇門進入,屋內卻是別有洞天,幹淨利落的囤積著成堆的木箱。
“許警官,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周天綺看起來比上一次見麵時更加瘦削羸弱,如同一具骷髏,仿佛連肋骨都根根可數,常人穿著發緊的西裝,像寬大的麻袋一般披在身上。而他的臉,深深地凹陷進去,皮膚皺著鬆弛,眼下泛著濃重的青黑,那樣子看起來,分明就是僵屍!
許知凱抿了抿唇,強壓著胸中一陣惡心,上前避開人目光,道:
“你找我來,不會隻是為了向我展示你從文其揚那裏偷來的這些東西吧。”
周天綺黯淡了光芒的雙眸之中陡然燃起了火焰,他憤怒道:
“這怎麼會是我偷來的!我告訴你,這些,還有文其揚和老K手裏的,都是出自我的手。”
自揭老底,這還真像是個瘋子能做得出來的事。
許知凱徑直朝著那摞得整整齊齊的木箱而去,指腹揩去上頭淺淺一層浮土,卻被周天綺扼住了手腕。
後者力氣不大,但他的眼神頗具威脅。他道:
“要騙過文其揚和老K,我煞費苦心。不過幸好,他們現在還須得仰仗我搞到這些東西。”
“那看來周先生的門路不少,連GC和老K,都不得不向你低頭。”
許知凱假意恭維,周天綺倒是十分受用,鬆了手笑道:
“別忘了,我曾經是什麼身份。”
許知凱當然沒忘,在成為周氏集團的當家人之前,周天綺一心要學醫,不惜離家出走,獨自漂泊了七年,隻為完成學業。可終究又為了周明葉能在集團之中占據一席之地,不得不放棄理想,回過頭來接掌家族產業。
盡管如此,能在這段時間內提純製造這麼多,想必也是借助了其他力量。
許知凱默不作答,由著周天綺自我陶醉,滔滔不絕:
“這幾年藍珀在綺紀叱吒風雲,不過也是外強中幹,虛有其表罷了。我這次回來,並不打算和她打拉鋸戰,要打,就要一擊製勝。”
許知凱不可置否點點頭,淡然道:
“這好像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現在是為老K做事,不過一枚棋子,對你的複仇大業而言微乎其微。你又何必大費周章,引我來這裏。”
“因為我知道,GC很快就要不複存在了。文其揚鬥不過老k,而我,需要新的靠山。”
“你想要我幫你引見?”
“你是見過老K真麵目的,對吧?”周天綺凝視著他的眼眸,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異樣。許知凱便順勢而為,恰如其分地闔了眼背過身去仰起頭,悠悠道:
“我隻是一條想活命的走狗。你高估我了。不過老K最近的確有一樁需要人幫忙的事,如果你願意,我倒是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