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文其揚眼睛都不抬,喃喃自語道:“灝飛,我早就說過,你對許葉倫的愛會毀了你。你怎麼就不信,你怎麼就不聽呢?到頭來,不還是她,還是許知凱害了你嗎?灝飛啊……你何苦呢?”
“文哥,人死不能複生,請您節哀。”
手下的人適時進言規勸,他卻不由得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我為什麼會為了一個叛徒難過?”他說著,將手中那一枚婚戒遞與對方,繼續道:
“去把這個交給瓔諦的小葉總,告訴他,我很感謝他替我鏟除奸細。往後瓔諦與GC,合作依舊。”
那小嘍囉聞言怔了片刻,遲疑著不敢去接,支支吾吾道:
“可……可是文董,您這不就是把證據往他們手裏送嗎?我……我怕……”
“你怕什麼?”文其揚安慰似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為我們不把這個東西給他,他和許知凱就猜不到是我殺了金灝飛嗎?”
“文董,可是……”
“別再可是了,照我說的做,GC不會虧待你。”文其揚的目光陡然變得淩厲,那人便一刻也不敢耽擱,攤開兩手結果戒指,悻悻而去。
其實文其揚明白,此時挑釁葉風絕非明智的選擇,但當他眼看著金灝飛痛不欲生,他也會煎熬難耐,也會萬念俱灰。待到屍體化為血水那一刻,他方才覺出心也是會疼的,自己,也是曉得絕望的。
他忽然就想和許知凱坦誠相見,自投羅網也好,玉石俱焚也罷。非得等著走到這一步,他才意識到,他從一開始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毫無回還的餘地。金灝飛的背叛,是最好的作證。
他終於失去了,他唯一信任的人。
那麼,也無須再遮遮掩掩,披著一張岌岌可危的人皮,去做一隻吃人的狂獸,苟延殘喘著談心與欲孽;他應當站出來了,和許知凱開誠布公地鬥一鬥,再破釜沉舟,戰一回。
金灝飛已死,GC同老K決裂,他是斷然沒有勝算了。
道是對許葉倫的執迷依戀,害了金灝飛的一生;那麼,他對後者的感恩和信賴,又何嚐不是摧毀GC的罪魁禍首?
喬珞蕪新劇的發布會兩天後在濱海市舉行,這是她和葉風在這裏的最後一晚。不想酒店的房間一陣急促的門鈴響起,她打開門查看,卻隻有地上一隻精致的盒子。她俯身拾起交予葉風一並打開,一隻白金婚戒安靜地躺在飾盒中央。
“小風,這是……你給我的驚喜?”
她也不是沒想過,葉風會趁著這個機會向她求婚,故而雙頰浮上來幾點紅暈,羞赧地低下了頭。葉風不答,隻將那隻戒指取出來端詳了半晌,俄而一拳砸在桌上,連指節撞得鮮血直流也當作無知無覺,渾沒有痛感。
“小風你這是做什麼!”喬珞蕪連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頷首朝著傷處吹了幾口涼氣,關切地望著他,道:
“不論這戒指是什麼來曆,你都不該傷害你自己啊!”
葉風闔眼長歎一聲,轉過身將她緊緊地、緊緊地鎖入懷中,幾乎就要讓她透不過起來。
“小風,你到底怎麼了呀!”
“珞珞……”葉風的聲音略帶哽咽,下頜抵在她肩頭,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來:
“金灝飛,出事了。”
“金灝飛?!”喬珞蕪訝異之下驚呼出聲,她分明記得昨天白日裏同這個人說得是就留在濱海市等消息,怎麼不過一夜時間,就會出了事?不論是文其揚抑或趙毅雄,都不該這麼快動手,更不該在重案組的眼皮底下動手!除非……
“我當時,為什麼要打那一通電話,是我害了他……”葉風紅了眼眶,卻沒有淚水落下來,喬珞蕪震驚之下毫無反應,如一具木雕似的木訥的靠在他懷中,一動不動。
半晌,她好似方才回過神來:
“小風,文其揚,趙毅雄,他們真的如此囂張嗎?”
囂張到肆無忌憚草菅人命,還膽敢送來證據,耀武揚威!
“是文其揚。”葉風定定道,他的手狠狠握作了拳,咬緊了後槽牙,一字一頓道:
“他準備要背水一戰了。”
喬珞蕪稍將他推開一些,雙手捧在他麵頰,怯生生問道:
“你的意思是?”
“自作孽,不可活!”
狂風嗚咽,舊夢不眠。
為了這張天羅地網,他們所有人都在做著最痛苦、代價最大的犧牲。現在,它該要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