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覆滅(1 / 2)

“所以,你去自首吧阿其。我相信重案組願意對你從輕處罰。”

自首。

這兩個字說來輕易,聽著卻刺耳極了。郭慧說得情真意切,雙眼噙淚好不可憐。可下一刻,文其揚的手便已扼在了她脖頸,指節死死頂住她的喉嚨,幾乎要她喘不過氣來。她闔上雙眼,艱難自口中擠出幾個字:

“文……文哥,我不想看到你被逮捕,我不想……”

“我不會!”文其揚瞪大了眼睛,瞋目裂眥,兩眸泛著血紅,一字一頓道:

“阿慧,別再試圖挑戰我對你的耐性。你該很清楚,金灝飛的下場,也可能會變成你的未來。”

這不是威脅,而是事實。

文其揚的狠毒決絕,沒有任何人比郭慧更清楚了。她一向是所謂的“聰明女人”,用委曲求全來成全男人的自負偏執。她曾竭盡全力使得自己高傲的眼睛裏出現類似崇拜的情愫,對文其揚的頤指氣使甘之如飴。她曾以為,這樣的放低姿態可以換來哪怕一絲一毫的尊重,即便不是尊重,憐憫、愛惜也好!

然而沒有。

等待她的,永遠隻有利用,和總也發不完的牢騷。

她第一次這樣勇敢且堅定地吐露心聲,換來的,無非也是文其揚的疾言厲色罷了。

誠然,她是個無比驕傲的女人,自恃能力與才學在醫學界平步青雲。可當她望著許葉倫,從八卦新聞上看見喬珞蕪,甚至是滿麵愁容的趙佑瑜時,就會自卑得無地自容。

金灝飛待許葉倫一貫溫和體貼,葉風對喬珞蕪更是予取予求,而許知凱和趙佑瑜,則是她最期待的、最向往的,歲月恬淡,星月相隨……

文其揚的手緩緩鬆了力氣,她憋得滿麵通紅,嗆咳了數聲才終究透過一口氣來。多麼諷刺,她枉顧性命去維護的人,方才居然差一點就要親手殺了她。

“阿慧,為防萬一……”文其揚直勾勾盯著她,俄而唇角牽起一絲詭譎弧度,“我不能放你回去了。”

長夜漫漫。春節一過,人們便覺得將要到了春天,迫不及待要脫下羽絨服來,換上鮮豔的春裝,上街去享受陽光。陽光固然明媚,寒風依舊凜冽。

江邊的風,自來最冷,如一條毫無體溫的蛇,長驅直入遊走在骨頭縫裏。

趙毅雄為了打點趙佑琨在國外的生意,近些年鮮少回國了。但他沒忘了這條奔流不息的江水,也沒忘了江邊如刀的北風,和著水汽拍在臉上,分明能結成冰。

他喜歡這裏,喜歡看著活水。為有源頭活水來,人亦如此,隻要願意動一動腦子,就可以活得下去。

隻可惜他百般寵愛的獨子沒有這樣好的悟性,長了腦子,從來不肯動。故而趙氏財團近幾年來的效益並不好,全倚仗一副空殼搖搖欲墜地支撐至今,這其中,他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還當真算得上是功不可沒!

從前他同他的孩子們談心時,總喜歡來到這裏——江邊最安靜的一處觀景台。包括,他親手擊斃趙佑瑾的時候,也是在這裏,這一把槍,這樣一灘血。

不同的是,眼下被幾人押著跪在他麵前的,是許知凱。

曾幾何時風光無限的許警官,此刻不過就是他的階下囚,渾身是血,耷拉著腦袋,狼狽極了。許知凱腿上的那道傷口簡單處理過,而後又被用刀再次豁開,為的就是使其無法脫逃;而身上其餘的傷口淤青皆怨不得他,那些,均是反抗時被打的,是為活該。

他俯下身,食指狠狠剜進人肩上的一處割傷,但見對方蹙了蹙眉頭,卻不曾睜開雙眼。他便也不理,指尖用力豁開一塊血肉,恨恨道:

“我和文其揚才離開那裏,重案組就派人調查了那片廠房,許警官,你不覺得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嗎?!”

許知凱張張口,幾道血絲自唇角瀝下。他並非不願作答,而是身上各處劇痛來勢洶洶,一時提不起氣力來講話罷了。趙毅雄不急,耐心地等待著他平複過來,沙啞著聲音答道:

“咳呃……我,沒有!”

趙毅雄表情一僵,旋即揚手一記耳光落在他臉頰,直打得他一陣暈眩,模糊的視線陡然一片漆黑,幾乎就喪失了意識。

“許警官,到了這個份兒上,你還不打算和我說實話嗎?你得明白,如果你將重案組的計劃據實相告,我不但不會殺你,還會給你一大筆錢,幫助你們逮捕文其揚。你知道的,我手裏有文其揚犯罪的所有證據,足夠他槍斃十次了!況且,你臥底至此,本來就是重案組在賭,抓住一個文其揚,不算賭輸了。左不過……平局而已,你還是他們的大功臣,官複原職,與佑瑜雙宿雙棲,這是個雙贏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