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炎不敢耽擱立時轉身要走,腳下卻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晃了三晃方才堪堪穩住身形。垂眸看去,竟是將死的許知凱,拚盡全力揪住他的褲管,艱難掙紮著支起身來,像是有話要說。他下意識地將人踢翻在地,不想文其揚來了興致,上前湊到許知凱跟前,玩味笑道:
“許警官,你說吧。我倒是也急不在這一時。”
“程炎……程炎……”許知凱口中含糊吐出幾個字來,但見文其揚麵色一凜,程炎暗叫一聲不妙,連忙又是一腳揣在許知凱胸口,急道:
“文哥,別信他的話!他害我們害得還不夠嗎!”
“讓他說完。”
文其揚仍是笑著,隻是這笑容極為猙獰,看得人心裏發毛。程炎不敢再動,盡管,冷汗已濕透了襯衫。
許知凱劇痛之下蜷起身子不住地發抖,他當然想要將程炎的真實身份告知文其揚,無奈身體到達了極限——他恐怕,真的撐不下去了。
驀地喉間一涼,文其揚破天荒,好心地灌了他一些水喝。於是他也極為配合地緩上了幾分精神,喘息道:
“程炎……是老K的人。”
“文哥!他說謊!”
砰!
多好的槍法,絲毫不拖泥帶水。從掏槍到子彈穿過程炎的頭顱,連十秒還不到。
血液迸濺一地,人應聲倒下。寧肯錯殺不放過,這才是真正的文其揚,是他的理智與本能。
“文哥,文哥!警方把我們包圍了,我們闖不出去了!”
警笛聲陡然響成一片,數十輛警車將這一間小小的實驗室堵了個水泄不通。文其揚透過窗環顧四下,竟沒來由生出許多驕傲來。能配得上動用這麼多警力的人,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了。就算趙毅雄是老K又如何,末了讓鄭雷甕中捉鱉,實在可笑!
如今輪到了他,倒是體麵壯觀多了。
他複回頭望了一眼手裏的三個人質,胸有成竹道:
“帶上他們幾個,我們出去會一會老朋友。”
重案組並非貿然行動,呂驍提前查出了這裏的位置,而鄭雷,則在郭子儀的配合下成功解救了被囚禁的郭慧。故而當文其揚走出實驗室的大門,第一眼看到不是與他積怨已久的鄭雷,不是勢與他你死我活的呂驍,而是被姚雪拉住,不斷喊著他名字的郭慧。
鄭雷見他現身,深吸了一口氣,拿過對講,道: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馬上放下武器,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文其揚不動聲色將趙佑瑜推到身前,朝著身邊幾人道:
“你們去吧,就說你們想要自首,是受我脅迫,不得已才留下。”
“文哥你……”
“你們有兩個選擇,是現在走過去找一線生機,還是,立刻,死在我手裏。”
他說著,將子彈上了膛。這也許是他做過的唯一一件好事,抑或是壞事,他早已分不清善惡好壞,隻是這個時候,再多一個人在身邊都是礙事,僅此而已。
眾人麵麵相覷,終還是將雙手舉過頭頂,一一走向了警方的封鎖。
“文其揚,現在隻剩下你和三名人質了,我知道你的性格,來吧,說出你的條件!”
呂驍如是道。文其揚闔眼默了片刻,將懷中抱著的嬰孩放到地上,抬手向了郭慧:
“先讓她過來,作為交換,我會給趙佑瑜鬆綁。”
呂驍與鄭雷相顧一眼,繼而朝著姚雪點了點頭。郭慧掙開了身邊幾人的拉扯,瘋狂地奔向了,她愛的人。
她肖想過無數種,關於他們的結果,無一例外,皆是悲劇。那麼現下,在悲劇發生以前,她隻想要擁抱他,再不放手……
她撞入對方懷中不住地抽噎,此時他們都不想開口,沒有更多話要說,僅僅想要專心留下這片刻溫存的記憶。
文其揚也依約,割開了綁在趙佑瑜腕間的麻繩。然而,後者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甚至彎腰抱起了美夢初醒、啼哭不止的那個女嬰,溫聲哄著。
鄭雷生怕橫生枝節,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