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經文是佛對善現(須菩提)說的,所指與本經極為相似,要旨完全一致,但顯然不能說本經是這段經文的集錄與異譯。鳩摩羅什所譯《大明咒經》與《摩訶般若波羅蜜經》的關係也一樣。
但反過來說,本經確實是簡明地傳播《大般若經》甚深要義的極好的方式。本經所說,的確是《大般若經》的“核心”、“精要”。“紇利那野”,鳩摩羅什譯為“咒”(大明咒),而玄奘譯為“心”,是有精深縝密的考慮的。在唐代法月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有經文說,觀世音菩薩“告舍利子言:善男子,菩薩有般若波羅蜜多心,曰‘普遍智藏’”;在其重譯的《普遍智藏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則說,觀自在菩薩“白佛言:世尊,我欲於此會中說諸菩薩普遍智藏般若波羅蜜多心,唯願世尊聽我所說,為諸菩薩宣秘法要”,可見此“心”為甚深要義。方光錩先生說:“但近時有的學者考察了曆代經錄記載、敦煌遺書及初唐碑文等各方麵的資料,提出‘多心經’這一名稱在玄奘在世時已經出現,並在唐代廣泛流傳,其使用頻率要超過‘心經’。因而主張從‘多心經’到‘心經’這經題的變化,反映了人們對《般若心經》觀念的變遷;並指摘後人用‘核心’、‘精要’來詮釋‘心’字的含義,恐有訛誤”,又以 “紇利那野”,也可譯作“真言”、“心咒”,來支持這一質疑,這個觀點,我認為是值得商榷的。
由這個“心經”還是“多心經”的問題,來解釋一下“波羅蜜多”。波羅蜜多是梵文Pramit的音譯,在玄奘的譯本中都是這樣譯的,而在鳩摩羅什的譯本裏都譯為“波羅蜜”。波羅蜜多,可意譯為“事究竟”、“到彼岸”、“度無極”、“度”等,指的是菩薩大行,“到彼岸”是指菩薩把眾生度到彼岸,而非自度到彼岸。過去理解“波羅蜜多”,如“布施波羅蜜多”、“持戒波羅蜜多”、“忍辱波羅蜜多”、“精進波羅蜜多”、“禪定波羅蜜多”,可能有意無意將“到彼岸”理解為自度;通過實行“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等方法,使自己能超脫此岸,到達彼岸。這樣理解,就把“布施波羅蜜多”等混同於“布施行”等善業行了。“善業行”與“波羅蜜多”的差別,就在“善業行”是自度,求的是六道輪回中的善道福報,通常稱為“人天福報”,而“波羅蜜多”是度別人、度眾生,求的是超脫輪回的涅槃樂。“般若”意譯為“智慧”,“般若波羅蜜多”,正確的理解應為“以智慧來度脫眾生”,或“度脫眾生的智慧”。玄奘改鳩摩羅什譯“波羅蜜”為“波羅蜜多”,初看是將梵文單詞尾音t譯出,更接近梵文原音,但我理解,“多”是音譯兼意譯,“多”有“眾”意,表複數,這是表明,某一波羅蜜多,不是一種度眾生到彼岸的方法,而是一類度眾生到彼岸的方法的集合,如布施波羅蜜多,就有“財布施”、“法布施”、“身布施”等。但無論出於何種考慮,“多心經”這樣的略稱都不能成立。唐代人習慣以前“波羅蜜”的譯稱,把“多”與“心”連讀,本不足為奇。唐以後“多心經”的略稱不再“廣泛流行”,說明玄奘所譯經已深入人心。除此應無有深意在焉。
綜合上說,本經無論小本、大本,都是傳播“般若”甚深要義的極好方式。通過這樣的方式,使“般若”甚深要義易於受持讀誦,深入人心,真是非常善巧之說法,功莫大矣。
為什麼說《心經》傳播的是“般若”學說的核心要義呢?讓我們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