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我怎麼樣都得不出結論。可是你的話,卻能得出來。此時,踴躍在我心裏的抑揚,那股悸動的情緒,應該是不願意善罷甘休的心情吧。

“鐵道,你不覺得很過分嗎?”

大概,在看到仁太離開之後,春菜從中看出什麼端倪的樣子。一股沉不住氣的態度,向我這邊衝潑灑的說道。為此,我也隻是冷冷的回應了一句。

“很過分嗎?”

“啪…”

徹響耳邊的聲音,叫我為此感到驚訝。比起這個還要驚訝的是,出手的人是春菜。火辣辣的感覺,從臉頰的一側傳達給大腦。這種疼痛的感覺,並沒有叫我在意。

沒有就此停手的春菜,雙手攥住我的衣領,憤怒的說道。

“這又不是仁太的錯。他隻是像我們一樣,做出了認為是正確的選擇,僅此而已。然而這種事,卻發生在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人身上。要說他為此感到愧疚的話,這一年多以來,他不都在為自己的選擇,背負了相對應的罪嗎?…”

低著頭看向那個比我還要矮上一截的春菜,從她那被什麼給扭曲的表情上,我看到了許多東西。為此,我也不想狡辯什麼,默認的回答道。

“這些我當然知道。”

“那為什麼,剛才不和他解釋。”

“因為做不到…”

慢慢的,我用雙手挪開春菜攥住衣領的雙手。眺望著遠方,看著空蕩蕩的藍天,語氣緩和的向她說道。

“我比任何人都還要了解,那樣的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正因為這樣,我才沒辦法做到,和他恢複成之前的摯友關係。那樣的關係,隻會叫我為自己的過去感到罪惡。所以,我怨恨這樣的自己。”

見到春菜被我這番話給鎮壓下來,我也沒有過多想要說下去的意思。這樣的結果,我不知道是好是壞,至少這樣的話,我能覺得自己身上的罪惡感減輕了不少。可是,我還是不由的羨慕起那個人來。

大約在我走出已經有十來步的樣子,春菜站在原地向著我這邊呐喊道。

“也許你說的沒有錯,明明以前就是自己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情,讓他承受著那樣的苦楚。不要說是你,就連我都有這種罪惡感。那時候,不分青紅皂的說他是背叛者,不管是非黑白的說他是無恥的人。可是,那又怎麼樣,那又怎麼樣。仁太,他不是從來就沒有怪罪過我們,連一句什麼責備我們的話都沒有,還一如既往的珍惜我們。麵對著那樣的他,幹嘛還要逞強的死要麵子。隻要說一聲‘對不起’或者‘抱歉’之類的話,就能恢複到原來的關係。那不正是你一直以來所希望的嗎?為什麼到這個時候,你卻要親手毀掉這個希望。”

通過她的那番話,讓我想起了很多,很多不願意在挖掘出來的心情。

那像是不能被容忍的罪惡,被隱藏的真實,不為道德所容納的秘密,各種各樣的想法。想要忘記的,不願在提起來的,說出來就會讓自己陷入悔恨的黑暗想法。

這種連存在都不被允許的黑暗想法,正是在我心頭不停折磨的千萬根荊刺;正是在閉目入睡前侵襲我的黑暗;正是在約束我前往未來的過去。

此時此刻,正沿著身體脈絡的神經反饋給我。顫栗的抖動,抽泣的悲鳴,難以忍受的氣息,我承受著那樣的軟弱,平靜的慟哭出來。

“所以,我才最討厭他,那副無論如何都要自己接受一切的態度。”

“鐵道…”

“難道我不是他的摯友嗎?為什麼有話他就不能對我說。為什麼他非要自己一個人去扛。在他眼裏,有沒有把我當成是摯友。可惡…可惡…最可惡的是…我為什麼要為這樣的事難過,為那樣的人感到傷心,為什麼…為什麼…那樣的他到底是我的誰。”

“他,是你的摯友啊。”

沒有過多的言語,淳樸的話語如春菜的舉動一樣。她敞開雙手,將我擁抱在懷裏。

這一刻,充盈眼眶,踴躍不止的淚水,叫我看不清周遭的一切。沒有理會自己所處的處境,也沒有在意誰看向我的眼神,不受控製的眼淚,就這樣的泛濫的衝刷著臉頰。再也不想要去違背自己的內心,迫使自己堅強麵對這些。

我不管自己到底是誰,也不管自己是否懷有身為男性的尊嚴。我將之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拋棄在了腦後。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拚命的哭泣著,努力的大哭著,不顧及一切的慟哭著。

向發生在過去的所有一切,做最後的告別,並用這晶瑩的淚水去洗刷過去的罪惡。

……

傍晚的利雪市,景色仍叫人驚歎的綺麗,恬靜般的綺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