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株天蕁草罷了,與你便是了。”君留雁淡淡道。雖說天蕁草著實珍貴,可是皇宮裏奇珍異寶無數,不差這一件。

連雲大喜,劍身抵著地麵,掙紮著起身,以江湖人的姿態抱拳相謝:“謝過君……皇上。”

君留雁末了末,補充道:隻有一點請連公子記住了,這兒不是你該踏足的地方。”

連雲的身子明顯地一怔。

君留雁的語氣很是散漫,但其中的警告意味卻是再明顯不過。

寧傾嫵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在君留雁的默許之下,連雲很順利地出了皇宮。

而君留雁和寧傾嫵則是留在了鳳棲殿,地上還有方才連雲未幹的血跡,卻沒有叫任何人來清理。

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彼此,卻是陌生的心境。

“這兒,自你走了以後,陳設再沒有變過。”夜色濃重,誰也看不清誰的神情。

君留雁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自寧傾嫵走了以後,他便再沒有回過自己的寢殿,每日除了上朝,書房外,便是來到鳳棲殿。

“我不想聽這種無謂的話,我隻問你,四年前,為什麼要作出那樣的決定?”寧傾嫵一襲黑色華服,立在夜色桃夭下說不出的大氣絕豔。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寧傾嫵都是一個幹脆的女子,幹脆灑脫,卻也執拗。她討厭這種牽扯不斷的關係,更討厭這樣的自己。

所以,這個問題,她一定要聽到回答。

這個問題,聽上去似乎很是無趣,甚至毫無意義,但是隻有寧傾嫵才會明白,這個問題有多重要。這四年來的唯一心結,便也是此。

“過去的事實我無法改變,”君留雁沉沉道,目光深沉卻是認真:“興許我現在可以說,四年前作出的那場決定是我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但是,縱然後悔,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我現在很明白,你是我此生的無法割舍。如果再有一次重來的機會,我定不會讓這空白的四年發生。”

沒有痛過,又怎知曾經深愛過。

沒有痛過,又怎知悔過千腸是何等滋味。

“我知道了。”寧傾嫵聽完他的話,淡淡道。

隻是一句不鹹不淡的“知道了。”

夜色下的眼神,都是模糊一片。

她來此的目的,要的,不過就是一個答案。

轉身離去,黑色的衣擺在落花一地上曳過一道道碎痕,一如從前那般驚豔。

君留雁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靜靜地看著,卻始終沒有再開口喚住她。

嫵兒,到底要再過多久,才可以將過去淡忘?

還是就此道別。

回到京城慕宅時,下人都睡了去,寧傾嫵本想直接回到慕無傷為她準備好的房間,誰知就在房外的長廊之外,淡淡月華之下,慕無傷一襲白衣,逆著月色,靜靜坐在長廊上,旁邊是一盞燭燈,遠遠望去,恍若謫仙。

看見寧傾嫵之後,慕無傷便起身,提過身旁的燈盞,微微一笑,溫雅模樣:“如今夜色濃重,我有些不大放心,便在這兒等著了,不打緊吧?”

寧傾嫵一步步走近他,微微有些憊態,一直在他的身旁止住了步子:“我去了南映皇宮。”

寧傾嫵素來是直接的人,與其去扯些無謂的謊,她向來幹脆直接。

而且她相信,慕無傷一定是事先便知道的。

慕無傷聽見她的話後,並無意外,從今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他便知道,有什麼漸漸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