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不用過來了。”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我卻像是逐個字逐個字掰開細看般,前前後後來來回回看了約五分鍾。
可能是我心病作祟,我覺得這充滿了敷衍和疏遠。
經過不久前的那一場對峙,周唯若是以疏遠與我相對,那或是他已放下芥蒂誠心放我生天,可我並沒有為此歡欣雀躍。
心情像是被綁著大石沉入海底,我焉巴巴回到家裏,潦草收拾一番直接摔在床上,仰著臉死盯著天花板,不知看了多久才進入夢鄉。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間,一陣門鈴聲緊促著灌進耳朵,睡意朦朧的我爬起來發滯了差不多半分鍾,這才反應過來是有人在門外。
瞅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我一邊穿鞋一邊嘀咕:“這才七點,一大早的擾人清夢。”
從臥室走到大廳門前,睡意已經被衝散無蹤,我的警惕性活了過來,我把著門柄:“請問是誰?”
寂靜十來秒,門外傳來個稍沉的聲音:“我。”
我愣了愣,周唯這丫一大早的跑我家門口幹啥?
經過一晚緩衝,被他撩動的心波已經壓下大半,可他此刻的出現,像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風,再次掀起我內心巨浪,我生怕自己深捂不住,我不敢貿然開門,手緊緊握著門柄,強作淡定:“請問周總一大清早的,找我….”
周唯略顯不耐煩:“你怎麼那麼囉嗦,廢話比什麼都多,我讓你開門,你乖乖開門不就行了!”
他這樣,我更不敢貿貿然開門了。
說不定他是回頭想了想,越想越不爽我,拿著菜刀侯在那,我一把門打開他就朝我劈頭蓋腦,把我剁碎呢!
我揣著這樣帶著點兒被迫害妄想症色彩的想法,說:“我還穿著睡衣,實在不方便,周總你有什麼事,隔著門說吧。”
將門拍得更響,這丫輕佻的語氣裏還夾雜著埋汰:“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我也沒少看,穿著睡衣算個屁的不方便,別廢話趕緊開門,不然我把這淨礙事的門拆了。”
說著,仿佛是為了證實他所言非虛似的,他還特麼的狠踹了我的門幾下。
這個房子的房東,她就住二樓,她平常除了打麻將,沒事就愛各樓層瞎溜溜,若是被她看到她嶄新的門給踹出坑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叨叨我。
咬咬牙,我強壓著自己的沒好氣,說:“別再踹了,給我幾分鍾換個衣服!”
以最快速度從衣櫃裏挑了件連身裙套上,我忽然像是被鬼迷住心竅似的不斷用手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捋了捋,確定兩鬢的發絲沒有毛躁起飄,我輕呼了一口氣,這才慢悠悠扣下門栓,把門打開。
半眯起眼神,從上往下將我打量了遍,周唯這丫撇了撇嘴角:“你穿的,都啥破玩意。”
臥槽,就他品味好啊?他是屁股上夾竄天猴了隨時要上天嗎靠!
暗自嘀咕不止,我努力把昨晚他給我帶來的挫敗和尷尬藏匿著,一本正經假惺惺客氣說:“請問周總….”
不等我話說過半,這丫突兀朝我遞過來一張微微起皺的紙:“簽字。”
我以為他是被雷劈中了忽然那麼好心,親自把產品驗收回執給我送過來,我忙不迭接過來,然而我隻掃一眼,眼瞳就疾疾撐得賊大,我難以置信的瞪著他:“欠條?你說我欠你10萬塊?你是說我欠你10萬?!”
雙手抱在胸前,周唯揚起臉倨傲地睥睨著我:“對頭。不然你以為我大清早的不睡覺過來找你幹嘛的咯。欠條我幫你寫好了,你不用太感激我,給我簽上你的大名就行。”
當初是他主動充當大頭蝦,拿10萬塊錢裝逼,現在跟我掰扯清楚了想跟我劃清界限了就找我要錢,他想錯他的心了!
豎起渾身的毛刺刺,我直接開炸:“我啥時候欠你錢了?!”
不緊不慢的,周唯這廝叼上一根煙,他再緩緩朝我眨眼:“你不是一次又一次強調自己沒健忘症麼,你好好想想。”
手覆在門柄上,我作勢要關門:“不需要想,這筆賬我不會認。”
杵進來大半條腿作肉盾擋住我要關門的動作,周唯這丫老神在在的:“你不記得了?那我提提你,前陣子在深葵路,咱們不是一起遇到了幾個猥瑣男說話調戲你….”
用腳尖踹著他架在那裏的小腿,我沒好氣的打斷:“停停停,那10萬塊,是你自己要砸出去的,跟我沒一毛錢關係,這欠條別說這輩子,下輩子我也不會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