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一個字都不要說(2 / 3)

煎熬讓時間過得極慢,我三番兩次地掏出手機看到點了沒,在一次次的磨心裏踏著緩慢而過。

這次我又拿來手機,我正要把屏幕按亮,周唯的手機號忽然閃亮著躍動在我眼裏,我的心如枯木逢春,急急接起來。

周唯的聲音裏,還保留著剛剛睡醒的微微含糊惺忪:“劉多安,我夢見你不知道怎麼回事哭得厲害,那夢境太真實咯,把我嚇得睡不著….欸我沒顧上看時間,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喉嚨裏有生生不息的酸意湧動,我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如常:“我醒著,我現在在湛江。”

那頭靜滯幾秒,周唯的聲音徒然變得清晰起來:“湛江?你怎麼跑到湛江去了?”

站起來,我朝自動取號機靠近了些:“我哥的小孩,生病了,我回來看看。”

富有層次感的嗓音裏,無不昭示著周唯再開腔前已經暫時憋住好些話,他最終說的是:“錢夠嗎?需要安排轉院到深圳嗎?需要的話,我讓劉鋼馬上去處理。”

風聲鶴唳的心就像忽然找到枝頭可以依附,停止了那一路的流離浪蕩,我把手機捏到極緊:“昨天夜裏我哥把他從廉江那邊小醫院,轉到了湛江來,奔波幾個小時孩子還沒能要上床位,這會兒再輾轉到深圳,怕孩子受不了。”

咬著我的話尾音,周唯問:“你在哪個醫院告訴我一下。”

得到我的答複之後,周唯急匆匆的口吻:“我先掛電話,晚點再說。”

大約過了十來分鍾,他給我打了回來:“劉多安,我之前不是給過一張我的名片給你,你有帶著嗎?”

我把包包頓在旁邊的桌麵上攤開摸了摸:“有,在包包裏。”

“劉多安,現在醫學很昌明了,隻要就醫及時,痊愈不是什麼大問題。”

用難得溫和的話語撫平我內心的起伏波動,周唯這才說:“我已經給那邊打過招呼,你等會拿著我的名片到護士站,那邊會有人優先給你安排。你先去吧,不要急,有啥搞不掂的事就打給我,隨時打給我,一切有我,知道了嗎?”

我拚命吸著鼻子裏的酸澀:“嗯,知道。”

聲音更輕,周唯又說:“我盡早把手頭上的事結清回去找你。你去吧,先處理正事。”

盡然周唯這人有事沒事都愛瞎貧嘴扯大話,但關鍵時刻他還真沒開玩笑,我揣著惴惴不安把他的卡片拿去護士站,剛剛還一副公事公辦的護士,已經變作了另外一副麵孔。

她親自隨我到走廊那邊,她先是關切問過豆沙包的情況,然後把我們直接請到了住院部那邊,與住院部管事的醫生竊竊私語一陣,最後住院部優待地給安排了個單間。

這邊很快有年輕而手腳麻利的小護士過來協助著把豆沙包抱去做檢查,劉多明與餘王穎自然是跟著過去,黃芳留下來看東西。

與她同在一個空間,尤其又是在醫院,這讓我壓抑,我於是抬腳作勢往外走。

我的手剛剛碰到門柄,黃芳有些怯生生開口:“安安….”

我舉起手來作了個製停她的動作:“你,什麼話都不要說,一個字都不要說。”

走出來,我站在走廊最盡頭的位置,透過那一扇窗看向外麵,看向隨著晨曦褪去慢慢熱鬧起來的住院部,我又喪心病狂的開始想起劉多惠。

然後,肝腸寸斷,心肝盡碎。

我正與這一場痛拉鋸煎熬,貼在我褲兜裏的手機震了震,鈴聲響起。

以為是周唯放心不下又打來,我努力斂住有些自由伸展的情緒,再掏出手機來。

打給我的人,卻是羅智中。

豆沙包後麵的治療費,還不知道到底要多少,而羅智中現在是我最大的財神爺,我沒有理由因為心情沮喪拒接他電話。

強打精神,我接起來:“羅老師,早上好。”

夾雜著窸窸窣窣的雜聲,羅智中淡淡的語氣:“劉多安,你等會到飛帆泰,過來我辦公室一下,我有個事要跟你說。”

按捺住焦灼禮貌等他說完,我應:“不好意思羅老師,我回老家了,去你飛帆泰工廠跟線的事,我已經交代跟單文員去協調,她會安排妥當的。”

遲緩幾秒,羅智中冷不丁問:“你回廉江做什麼?”

羅智中回知道我的老家是廉江的,那是因為我與他簽訂了協議大半年之後,他有天忽然來了興致,問我哪裏人,我當時對著他還是有些畏懼,自然是沒敢藏著掖著給他說了實話。

他當時聽完,並沒當一回事的感覺,沒想到事隔這麼久,他還記得。

愕然之下,我隻能感歎他的記性太好,可我無心恭維他,隻道:“有些事回來處理。”

長長哦了一聲,羅智中應:“你一個人?”

我還沒作答,他已經冷聲又說:“當我沒問。”

說完,羅智中幹脆利落撂了電話。

心亂如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羅智中從頭到尾也沒說找我有啥重要事,我自然不會自找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