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周唯的麵,我自然不會蠢兮兮的自詡我多了解羅智中,我幾番權衡,不知道該說點啥才顯得順然自如,周唯已經轉而摟住我腰迎到羅智中麵前。
語氣淡淡,周唯一副大方主動招呼的模樣:“羅總,好巧啊,在深圳老跟你碰著,這不換了個城市,還是能碰著。”
對於碰到我們,羅智中似乎也分外意外,他的眼眸裏分明有層層疊疊的複雜醞釀,他把脖子上的毛巾抓下來拿在手中:“周總還是那麼愛開玩笑。我是有個客戶在這邊,我過來碰碰麵罷了。能遇到周總,算是為了這次出差之行添了些色彩。”
勾唇輕笑,周唯淡淡的:“真的好羨慕羅總咯,家大業大生意大,這不深圳的客戶做得遍地開花,在湛江也是如魚得水,不錯不錯。不過我今天得陪我媳婦兒去幹點正經事,沒時間,不然我就算頂風作案把羅總綁起來,也得跟羅總討教討教。”
嘴角抽了抽,羅智中臉部的肌肉繃得極緊:“周總既然有事要忙,就該拎得清輕急緩重,你還在這邊與我拉家常,耽誤了正經事可不太好。”
或是怕我心裏焦灼,周唯這才倒沒有戀戰,他這次沒發揮他得天獨厚的懟人本事:“媳婦兒,你給你羅老師打個招呼,咱們撤了。”
想來周唯三番兩次在我麵前嗶嗶羅智中對我有些意思,他這會兒口口聲聲的媳婦兒,自然是用來戳羅智中心窩的利器,我雖然對他得出羅智中喜歡我這般結論持有懷疑態度,但我知道我與周唯才是一夥的,我自然是配合著他,衝著羅智中說:“羅老師,我們有點事,先走一步。”
羅智中又把毛巾搭回脖子上,他的唇撅揚起一半:“OK。”
走出來離酒店門口十幾米開外的地方,周唯悶聲說:“這個羅智中,實在過分。”
我心懸起幾分高:“怎麼了?”
周唯掂著我的手指捏來揉去:“他擺明是見你住在這個酒店,他就故意的也住這個。”
眉頭蹙了些許,我怕引起周唯的誤會,我趕緊的多廢話幾句:“就昨天吧一大早羅智中打給我,說有個東西我需要給簽字讓我去找他來著,我說我回老家辦事了,他就把電話掛了,誰知道下午的時候他說他出差到這邊來,東西給帶了過來讓我必須當天簽給他啊….就昨晚八點多他拿著協議過來找我,我就給他簽了,然後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住到這裏來了。”
皺褶在周唯的眉宇間逗留著飄忽著,周唯抿著嘴似乎若有所思,一陣之後他說:“咱們先去買水果籃。”
既然他主動切斷這話題,我也不願再浪費唇舌。
我本來覺得買個一百來塊的水果籃算是封頂了,但周唯執意要買六百多的,我索性由得他去了。
天色還早,住院部這邊還保留著清晨的淺淺寧靜,於是我與周唯不自覺的把腳步放得很輕。
豆沙包還在睡覺,而劉多明餘王穎兩個人擠在那張小小的陪護床上,黃芳則是坐在一張小小的四方凳上,她伏靠在豆沙包的身邊。
見劉多明與他老婆這般不體貼黃芳,我的心裏麵並未有那種看吧黃芳你看吧這就你的寶貝兒子這就是你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寶貝兒子這樣的暢快感,我心裏麵有些不太舒服,但也沒說出來。
周唯的到來,讓黃芳明顯有些激動,她急急站起來,連伸一下懶腰都沒有,她就忙不迭端著凳子給我們遞過來:“安安,坐,你讓你朋友坐啊。”
我還是不想直麵搭理她,於是我一聲不吭的。
至於周唯,他很是禮貌接過黃芳遞來的凳子,他把果籃隨手放好,他製止著黃芳:“阿姨我不渴,我不喝水。”
停了停,周唯又說:“阿姨,我叫周唯,是多安的男朋友。”
相當於周唯的從容,黃芳很是手足無措,她有些僵硬的應著:“好,好,安安都找上男朋友了啊,好啊…..”
黃芳還在與周唯客套,剛才慢騰騰從陪護床爬下來去洗刷的餘王穎出來了,她咬著黃芳的話茬,毫不掩飾她對我的惱意:“好什麼好,年紀輕輕對家裏一點貢獻都沒有就找男朋友了。這種女孩子要放在我老家那邊,是得被鄉親們的口水沫子淹死的。”
劉多明結婚那時,當我知道黃芳拿了好些錢出來給做彩禮,我氣得肝疼根本沒有回來,自然沒能知道餘王穎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後來回來幾次弄轉戶口的事,與餘王穎有了碰麵接觸,但我憑著直覺覺得她就不是那麼好打交道的人,我更是不願意搭理她。
我之前隻覺得她多少利害,卻不知道她竟然利害到了這種地步。
她的兒子還躺在醫院前途未卜,她還有心思算計我的錢。
再則,就算我與她平常並不交好,我接到消息就連夜奔波回來,單是這份誠意還不足以讓她對我客氣三分?人怎麼能到如此地步!
本來我對這一夥人仍有跨不過去的隔閡,而豆沙包與劉多惠生的同一種病,我殷切希望豆沙包能康複痊愈的同時,心裏麵又懷抱著無法挽救劉多惠的遺憾,我已經糾結得心力交瘁,這一刻我聽著餘王穎這番說辭,我馬上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