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沉寂持續了大約五分鍾,周唯就像被什麼狠狠蟄了一大口,他的身體從沙發上彈起來,他大半個身體朝我傾過來,他凶神惡煞紅眼赤鼻瞪著我:“劉多安你他媽的不要提我爸!你不要用你這張破嘴提起我爸!你沒有這個資格提起他!”
見他情緒激昂,我心裏有些打鼓,我再想想自己現在與以往已經不同,自衛意識讓我連忙站起來,我趔趄著繞到沙發後麵。通過沙發的阻隔,我才稍有安全感。
眼看著周唯這個傻逼仍然是固執己見的認定我是謀害周天陸的幫凶,我心裏那種想要盡快把自己摘幹淨的焦灼感越發濃鬱,我忍不住繼續辯白:“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永遠做不出來!我….”
抓起另外一瓶酒重重撂在茶幾上,隨著玻璃砰砰破碎與酒水四射的交織聲,周唯用帶著玻璃刺兒的瓶柄子指著我,他的表情已經恢複冷靜模樣,就連他的眼眸裏都沒有情緒外泄,他突兀笑得詭異:“劉多安,你還要嘴硬是吧,可以。我給你機會說服我,那你好好告訴我,你是怎麼透過茫茫人海,從幾千萬個企鵝號中,那麼恰如其分的加上我,你又是怎麼那麼適逢其巧的在我爸服藥自殺的那一晚,把我叫到你的麵前,給我飾演那麼一場精彩紛綸的大龍鳳的!你說,你給我一個可以信服的理由!隻要你有一丁點沒說得讓我滿意,那,我們就一起去死吧。反正,我也愧對我九泉之下的爸,我正好帶你去給他賠罪!我也要去請求他原諒,我好去為我當初被你鬼迷了心竅害他不可善終這個罪孽請求他原諒!”
就像是被人下了定身術,我整個人愕在那裏,如同千斤重的無力感它席卷了我。
不管我如何辯駁,也不管我有多麼含冤受屈,我都無法扭轉改變一個可怕的事實,那就是我曾經歪打正著的讓周唯,沒有趕上見他爸最後一麵。
麵如灰白,我撚著手指抓住衣袂扯來拽去,好一會我很無力:“我加你是個意外,選擇在那一晚叫你來我家,也是個意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巧合成這樣,但它就真的是巧合。”
瞳孔緊縮,周唯眸中嘲弄連綿:“劉多安,你剛剛的氣勢呢?被狗啃了嗎!你怎麼不反駁我!你怎麼不像以前那樣牙尖嘴利羅列種種來反駁我?你怎麼就不能提供強有力的證據啪啪打我的臉,讓我為曾經冤枉你誤會你留下悔恨的眼淚?你怎麼就沒有呢!”
我本來就不是那麼脆弱的一個人,在深圳這幾年以來我甚至無數次抗壓能力強到嚇肥我自己,可是此時此刻,我卻是那麼不堪一擊,瞬間就分寸全失潰不成軍。
鼻子裏麵有酸意連綿,我抿著嘴強忍著快要肆意崩騰的眼淚,我反盯著周唯:“我無法拿出強而有力的證據向你證明,我由始至終不曾參與害你父子天人兩隔,那麼周唯,你又能不能拿出證據來指證我做過這麼傷天害理的事?如果你有,麻煩你拿出來,也好讓我觀摩觀摩,我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聖,讓他不惜一切排除萬難捏造出真實存在一般的所謂證據來汙蔑我,給我潑髒水。隻要你拿出來的東西足夠說服我,那即使我沒有做過,那我也認了,可以吧。”
“你不要把我的套路,加幾句煽情的話,砸回來給我。劉多安,我已經不吃你這一套了。”
眸中霧靄與嘲弄交織,周唯一腳跨過小小的四方茶幾,他趴在我剛剛坐過的地方,他再以尖銳得閃爍著寒光的瓶柄子對著我:“劉多安,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人話。如果你實在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編造出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來,你可以向我懺悔,隻要你足夠有誠意,隻要你懺悔的心足夠打動我,我可以考慮讓你以後過得更舒服。”
若然說曾經周唯造出他與好幾個女人關係混亂的霧障來刺激我,那讓我深刻體會到被自己寄托厚望的親密身邊人背叛的可悲滋味,那麼他夥同陳國全置我於囹圄,不過是讓我品味人性的惡劣和多變、摧殘我的肉體和削弱我的精神。但是,他這會兒那麼堅定的認為我是罪犯,他那麼堅信我有預謀的粉碎他的人生,這不僅僅是讓我心寒,還讓我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