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我淩亂的心情暫時斂聚起來,我樂嗬嗬的:“人生就一世,活著不就為一張嘴,吃東西都不能盡情吃,那人生還有啥樂趣。再說了我還不是跟你熟,知道你不會把我往外說,我才不拘小節嘛嘿嘿。”
“提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了個事來。”
語氣淡淡,羅智中接下來說的話卻是穿梭了許多年份:“劉多安你還記得你第二次陪我出去應酬的事嗎?”
我有些尷尬,可是也有淡淡懷念:“那個應酬的場景全忘了。不過我記得那頓宵夜。當時是去吃的筒骨湯,在寶安新安。額,當時那個筒骨湯熬得很好喝,然後我當時在KTV沒敢吃什麼東西太餓了,一下子吃忘形了,用手架著一大根骨頭,我就用勺子挖裏麵的骨髓,挖著挖著我發現裏麵的挖不太動,我當時愣是不舍得就這樣把那根大骨頭扔了,我就把它湊到嘴邊啪嗒啪嗒吸起來,然後…..你們一整桌子的人都看著我。哈哈哈,後麵人都走光了,你就把我揪出來罵了一頓,罵我怎麼像條狗,見個骨頭就走不動了。現在想想,我還是覺得挺囧的當時,不過那個時候也挺好的,心大,沒有現在活得那麼累。”
嘴角掠起一層淡笑,羅智中把筷子放下:“我那個也不算是罵你,我是陳述客觀事實。我跟無數茬人去過那家店,但是我前後左右,也就看到唯一隻有你,能直接下手抓住那些骨頭啃來啃去的,你不就跟狗子沒兩樣,我說得你錯了?”
回想過去,我內心動容的同時,從中抽離出來之後更能看到事情的本質,我哪裏還好意思趁機坦言,就那次之後我跟著羅智中就不能好好吃飯了,我次次出去都餓肚子這個事實,我這回是真心尷尬了:“額,老羅,我當時跟著你去的,我那樣,是不是把你的臉都丟光了?”
順勢把敞開著的餐盒一卷,羅智中抬眸睨我:“我的臉,就那麼輕?就憑你,還能幫我丟光?”
嘴角往上鉤了鉤,羅智中笑容淡薄:“我當時是說了你。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對你才放下戒心,敢讓你參與到更核心的飯局裏來。吃飯,就該有吃飯的樣子,那頓飯,也就隻有你最實在最知道自己應該幹嘛。這沒有什麼不好。可我們身處這社會,人際關係錯綜複雜,有時候人,還是該適當收斂收斂自己。不然,會很容易向別人暴露自己的短處,記著了?”
啊啊啊啊做人好累啊,吃個飯還有那麼多學問,我感覺自己素質低下的快沒資格吃飯了。
槽意滿滿,不過我看到羅智中這頓師心澎湃之後,他似乎心情不錯,這領導有好心情,我們小的們,日子不更好過嘛,我自然是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羅教授教導得是,我受益匪淺了。”
剔眉,羅智中這人就不懂好好買賬:“我看你也就是嘴上答應得痛快,實際你一點都改不了。改不了就算,能吃是福,反正你也不胖,你還可以繼續吃。”
抬起手腕來,掃了手表一眼,羅智中正色道:“你撤,我的午休時間到了。”
不用花一毛錢,吃完還不用洗碗不用收拾,大嘴一抹就能滾,這種好事最後能天天發生啊!
眉開眼笑的,我辭別了羅智中出來。
然而,一旦我身陷在寂靜裏,我的大腦裏就會冒出諸多亂糟糟的事來,那裏麵就像有個小型投影機,不斷回放著我在停車場碰到周唯一夥的情景,我很想徹底關掉,我卻遇到了最強勁的敵手,我關掉多少次它重播多少次,最後我筋疲力盡不得已放棄抵抗,任由那些重重複複的畫麵連帶出來的冷漠摧毀我被食物堆砌出來的虛喜心情。
整個人變得很喪很頹,我熬不到下班就走了,我出去洗了個頭再把平常紮馬尾的頭發放下來,吹卷成大波浪,我回家捯飭了個稍微濃一些的妝容,再換上件修身的大衣,我慢悠悠的前往去接客戶。
那個客戶叫餘傑,他是彙頂傳媒的一把手,我跟了他兩個月,才約到他。
在對餘傑下手前,我早摸清他對自己唱歌的水平十分自信與陶醉,他麥霸起來就喜歡有眾多觀眾,我於是沒定包廂,我直接定了加州紅的大廳VIP座,我還安排了馬小妍八九點給我弄幾個得空的市場部美眉過來開桌撐場。
裝孫子扮幽默的,陪著餘傑吃了頓飯,我眼看著他心花怒放得就差端起訂單把我往死裏砸了,我趕緊按著事前計劃好的那樣,把他往福田皇崗那邊帶了。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啊,這個餘傑平常一副愛唱歌愛得死去活來的,這會兒不管我左邊一個餘總右邊一個餘總的讓他高歌一曲,我連故作崇拜的模樣都擺了好幾茬,他愣是說他得喝點酒,喝出感覺來了才能唱得投入,他還讓我陪著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