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我是有些觸動了,不過我還能按捺得住,我輕描淡寫的口吻:“哦,你想開就行。”
我尋思我再這麼站下去,周唯指不準還可以繼續掰出連環的話題來,我連忙又添一句:“我困了,睡覺去。”
不給他繼續扯淡的機會,我說話就迅速轉身步進臥室,幹脆利落的關上了門,並且迅速插上了門栓。
特別平靜,我壓根沒有因為周唯那丫在我家大廳裏麵就各種複雜心情各種輾轉反側,我就開了個床頭燈,半臥在那裏刷了一小會微博,感覺自己來了困意,倒下就睡得跟豬似的了。
沒有夢境侵擾,我睡得正痛快,忽然有一個刺耳的悶響從外麵傳來,我被驚醒過來,我懵了幾秒終於想起啥似的,我飛快撥掉被子爬下床隨手抄起旁邊的帶著鐵塊底座的台燈,箭步衝出大廳。
然而我壓根就沒有大幹一場的機會,在燈火通明的大廳裏,被周唯預測他會來的馮聞斌,被倆個我不認識的男人摁在地上,他正咬牙切齒看著周唯,對峙著。
似乎被我的闖出破壞了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馮聞斌的視線忽然朝我掠過來,他瞪著我磨牙鑿齒,啐出幾個字:“婊子!賤貨!”
我可能是有毛病,同樣的話,我總覺得從年紀大的人嘴裏麵迸濺出來,總比與我年紀相仿的人說得還要言重,總之我被這個年紀大我一圈的老男人罵得一陣陣惡寒反胃,我差點沒忍住,就想上去踹他幾腳。
但還好,我已經從惺忪裏麵徹底清醒過來,我覺得這個時候我還是別摻和的好,再說我不想跟這個猥瑣的人渣有任何肢體上接觸。
就在我權衡間,周唯眉頭皺到極深,他眼裏重現陰冷,他冷冷道:“給他點顏色看看。”
盤在馮聞斌前麵的那個男人,眼睛都不眨巴一下,他循著周唯的發號施令,用手吊著勾起馮聞斌的雙臂往後麵狠狠拗了拗,他又一個用力往後扯。
隨著一個關節脫盤發出來的聲響,馮聞斌隨之慘叫連連,他那一聲聲的鬼叫鬼叫衝入我的耳中,震得我耳膜生痛。
我當然確定我這個房子隔音也不錯,但馮聞斌叫得那麼大聲,這樣難免會吵到外麵鄰居,我於是用手戳了戳周唯的輪椅擋板上:“那個啥,他這樣鬼叫鬼叫的,把這個樓層鄰居吵醒了咋整,人家以為這裏幹啥了報警咋整?”
“沒事。”
側臉轉向我,周唯仰起臉來:“這個樓層的鄰居,全中了珠海長隆的旅遊套票,全出發了,沒人在的,劉多安你不用擔心咯。”
溫聲細語,周唯特別平靜:“劉多安你要是困,繼續回去睡覺,這裏有我。”
臥槽,我這是心有多大,才能在這種時候跑回去繼續睡覺啊啊啊啊。
見他氣場那麼穩,我不想輸了陣勢,於是盡管我心裏挺七上八下的,我還是裝作泰然自若的模樣,說:“我現在賊精神睡不好,你不用管我,我就一旁看看熱鬧。”
點頭,周唯說:“那也行咯,劉多安你拿個椅子過來坐著看,就這樣站著,多累腳。”
拿個椅子就十幾秒的事兒,我不想在這茬上各種掰,我就順勢拉過最近的一把,一屁股給坐下了。
又看了我一小會,周唯慢悠悠把視線落回到馮聞斌的身上,他不鹹不淡說:“你再不好好說話,就該缺胳膊斷腿了。”
被痛逼出眼淚來,失去那些金錢地位堆積出來的架勢之後,馮聞斌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男人,他雙眼渾濁,視線漂移著好不容易才聚焦在周唯的身上,他或是剛剛從高枝跌落,他還不能把他的姿態適當放低點,他不識時務的轉瞪著周唯:“周唯你這個兔崽子,我怎麼著也是你長輩,你這樣以下犯上,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了!”
冷淡在眉宇間彌散開來,周唯凜然:“我本想暫時與你和平共處,是你要作死。既然你想死,我自然要送你去死,不然我怎麼對得起你這兩年,對我的關照。”
最後兩字,周唯咬得語音稍重,但凡是個稍微有些智商的人,都能聽懂那其中的反意味,然而馮聞斌不知是落魄平陽導致智商也下線還是不願麵對現實,他想強行加戲,他掐著周唯這話茬:“你這臭小子,我和你爸幾十年情誼,他都走這麼久了,我還遵循著那些情誼對你照顧有加,你這個臭小子,知道我關照你,你還為了一個女人跟我翻臉,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你爸!你這是要陷他不義!你這臭小子,幹什麼事之前,就不能過過腦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