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有可能已經不認得你了(2 / 3)

更何況,他現在更需要的是與世隔絕的平靜,他隻有這樣才能獲得歲月的安好啊。

從無措到失望,從失望到無力,再從無力走進無法自救的迷局裏,我又無法徹底放任萬盟不管,我隻能借著百忙之間出差的間隙,開始往各地的精神病院跑。

可是,我仍然是次次都收獲一片空蕩蕩的迷惘。

轉眼,寒冬來了。

這天,我裹著厚厚的棉衣出門,我先在小區門口前麵一點的小巷子吃了個周唯此前特別喜歡的早餐,我再沉寂開著車回到萬盟,徹底投身於那些錯綜複雜的彙總數據裏,我直把桌麵上厚厚一摞的文件全複核之後,我才站起來立在窗邊,去看路上稀稀疏疏的人影以及在北風蕭索裏麵瑟瑟發抖的樹,我的心又開始被悵然所失填滿,我這一站就站了一個小時。

失魂落魄回到辦公桌這邊,我習慣性劃下手機屏幕想看看時間,忽然我發現我的微信來了一條新信息。

我點開,給我發消息的人是劉多惠,她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其實劉多惠此前刪過我,後來我給王恒發郵件問完周唯的事沒多久,劉多惠重新把我加了回來,但她一直沒跟我說話,我也不知該與她如何破冰,於是就這麼擱置著了。

我的心情,當然還是陷在低穀裏麵起不來,不過我還是也給劉多惠回複了個微笑。

我剛剛發過去不出十秒,劉多惠忽然發了個圖片過來,下雨天網絡不太好,那圖片黑屏旋轉了老半天,才慢慢浮在我麵前,我隻看了一眼,眼淚就肆意奔騰下來。

這張圖片上的人,分明就是周唯啊!

穿著幹幹淨淨的白色短褲與襯衣,他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棵不知名的大樹前麵,他的雙手並攏在胸前,抱著一本外皮看著是相冊模樣的東西,他目視著前方,眼神淡漠又寂寥。

他比我上次看到他時更要清瘦一些,他原本飽滿的輪廓,已經被消瘦削尖了許多,那些由內而發散發出來的虛弱,差點讓我痛得背過氣去。

手顫抖著,我拚命打字,卻打一個錯一個,我最後索性問劉多惠:“你電話號碼是多少。”

發完,我仿佛使出了渾身的力氣,重重捏住手機,我就怕我稍有不慎,我還會再與周唯失之交臂。

哪怕我再也沒有擁抱親吻他的權力,我也想隔著遠遠去望他一眼,我至少要親眼看到他很好,我才能從自己給自己挖下的泥坑裏逃出生天。

嗯,就是這樣。

不過是幾分鍾的光景,我卻仿佛煎熬了整整一個世紀,我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

結束了與劉多惠的通話,我馬不停蹄的去辦理護照簽證,訂了機票,我隻管收拾了幾套換洗衣服,就灰頭灰臉的踏上了異國他鄉。

在加拿大渥太華,我在國會大樓前麵草地與劉多惠王恒碰了頭。

還是含蓄冷淡的樣子,劉多惠話不太多,倒是王恒就跟倒豆子似的說:“劉多安,這事得從幾個月前說起。那次你不是問了我周公子的事嘛,我後麵跟劉多惠約飯,我就隨口一說,她很上心,開始發動她那些朋友去找,你別說,這小丫頭社交圈還挺廣,她可比我能耐多了,她簡直是讓我見證了神跡,她愣是把周公子給揪了出來。”

說完,王恒還獻寶那樣朝劉多惠擠眉弄眼:“惠惠妹子,我都把你誇完了,你看看你還有啥可補充的不。”

“沒什麼神跡。”

劉多惠走在最前頭,她輕描淡寫的口吻:“我也住過精神病院,我的病友圈子很廣,就跟蝴蝶效應那樣搭上搭,找個與我同樣經曆的人出來,隻是時間問題。”

朝我投之一瞥,劉多惠語速越慢:“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周唯,有可能已經不認得你了。”

我怔了又怔,步伐不禁遲疑起來:“怎麼說?”

還是慢騰騰的語速,劉多惠淡淡說:“精神分裂症,部分患者有個自我懷疑自我放棄的過程,他們在分裂裏麵拉鋸對峙,慢慢的喪失原本的記憶,有些人隻記得某個時間段發生的一切,也有些病患更鍾情於傷痛之前的記憶。我就拿我自己來舉個例子,我最嚴重的時候,我時常忘了我已經有不同際遇,我隻記得我生病之前那些事。那個遺忘自我的過程,我大概持續了兩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