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噩夢乍醒(2 / 3)

肅慎突然在我身邊輕輕吟誦:

東有麒麟,背月而來

輕若鴻毛,踏水無聲

天池與會,神人合一

“麒麟?這就是麒麟?”

“沒錯,它就是我們肅慎族的聖獸麒麟,喝了麒麟酒,它便可以借月光得到麒麟真身,申,能得到這麒麟的也隻有你一個人呀。”

我聽著肅慎的話,腳不由自主地向天池跨出,卻不想腳竟然沒有沉入水裏,而是像麒麟一樣踏在水麵上。我不敢低頭去看,耳邊好像還能聽到從腳下傳來的水流聲音。我仿佛被麒麟牽引,一步步向它走去。麒麟站在水中央,不時搖晃著腦袋打著響鼻,我能感覺到它在看著我。當我走到它身邊,將手伸出去時,麒麟溫順地將臉貼在我的手心上,我感覺到一陣溫暖從我手心傳來。它頭上的光開始向我的身體蔓延,這時,我的頭突然像要炸裂開一樣,我大叫了一聲跪在了水麵上,而那麒麟獸也一躍而起,飛一般地跳入了黑暗,我的耳邊一片安靜,水聲、風聲,什麼都聽不到了,身邊的光也一下子黯淡了下來。

我聽到肅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它為什麼走了,為什麼?”

他的聲音嘶啞,透著氣急敗壞的情緒。

我抬起頭,身邊卻是一片黑暗,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肅慎,而肅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是不是還沒有恢複前世的記憶?”

前世?我不知道什麼前世。

肅慎的話在我腦子裏嗡嗡作響,就在我沉思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沉沉的歎息,然後有一股力量猛然將我向前推去。我整個身子向前撲倒,一下子墮入了湖水當中。冰冷的湖水瞬間就把我包圍了,我慌了起來,雙手胡亂抓著,卻抓不到任何東西。周圍還是一片黑暗和冰冷,我想張嘴喊叫,卻灌入了冰冷的湖水,我的意識越來越不清晰,漸漸地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老王叔還有大媽一臉緊張地站在炕前。直到我從炕上坐起來,老兩口才長長吐了口氣。我問他們怎麼了,大媽先說了話:“你這孩子把我們嚇死了,昨天晚上半夜回來就不說話,一個人愣愣地回了屋,夜裏就聽你一個人在屋裏喊著什麼。今兒早你大叔來叫你,怎麼叫你也不應。等我倆進了屋才發現你穿著衣服躺在炕上,滿頭大汗。我摸了一下你腦門,這個燙人呀,連忙給你蓋了床被,你都睡了差不多大半天了,這才醒過神。”

頭像要裂開一樣疼,我不斷地揉著,頭發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我無論如何都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回到馬場的,還以為自己會死在天池的湖底。難道昨晚的一切又隻是我的夢嗎?我已經開始分不清哪些是夢哪些是現實了。

老王叔看我揉著頭痛苦的樣子關切地問我:“娃你怎麼啦?昨天晚上是不是遇到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我抬起頭看著老王叔,不知道是否應該告訴他我見到的一切,我想還是不讓他知道為好。

老王叔見我不說話,接著問我:“你是不是去了麒麟山那邊?”

我的心裏一驚,但沒有表露出來。

老王叔還是從的我眼神中看出了什麼,他繼續說:“你呀,那麒麟山雖然不高,卻是有名的鬼打牆,經常有人在那山坡上轉不出來。你昨天一定是撞了邪,我夜裏還聽你在屋子裏喊著什麼麒麟、麒麟的。”

“我真的喊了?”

老王叔點了點頭:“沒聽太真,但有幾句還是聽到了的,你一邊說什麼麒麟一邊還喊著什麼。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大媽手裏拿著隻碗走了進來,打斷了老王叔的話:“別追著孩子問了,什麼中邪,就是夜裏著涼了,剛吃完飯一身汗就跑出去一定是受了風寒。來,趕快把藥喝了。”

我接過大媽手裏的碗,把碗裏那黑黑的藥汁一口喝下,我也希望這些都是我得病以後的幻覺。那藥可真苦,喝完了藥我脫去了外衣,外衣也如被水洗過一樣濕漉漉的,蓋上被子我很快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是半夜。我又渴又餓,想從炕上爬起來去廚房找些吃的,結果剛爬起來就看到幾個碟碗擺在炕頭。我借著月光看到碗碟裏放著棒子麵的窩頭、鹹菜還有一大碗蛋花湯,我端起湯咕嘟幾口就喝光了。我拿起窩頭就啃,結果被噎得不住地打嗝。我坐在炕上不住地捶胸口,把頭轉向窗外,一輪明月正掛在天上,隱約可以看到馬場外的麒麟山與白狼山,兩個黑黑的輪廓屹立夜空當中。我不禁歎了口氣,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的我有點渴望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後我自己接受不了,如果肅慎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我該怎麼辦?想起肅慎,我感覺他實在是有些高深莫測。他在這長白山好像就是專門等我,他一再提醒我到底有何目的呢?我隱約記得他對我說了複族的事情。難道在這新社會裏,他還有這種想法嗎?想到這裏我的心裏又開始有點不安。

雖然還是深夜,但我現在剛剛醒來又吃了個飽,怎麼也不想再睡,便披上衣服悄悄走出屋子。剛走出屋子,虎子便從窩裏坐了起來,鼻子裏發出低哼聲,走到了我的身邊。我拍了拍它的頭,虎子的大舌頭便在我的手心裏舔來舔去。我蹲下來和虎子玩了一會兒,便起身向後院走去,虎子還是像以前一樣沒有跟過來。

剛走進後院,我就發現有什麼躺在草堆那裏。我悄悄走過去看,果然是二寶。它蜷成一團,頭枕在前腿上。當我走近它時它睜開眼睛,卻沒有像以前那樣緊張地站起來,而是依然躺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我。我靠著它的身體坐了下來,在我們接觸的那一瞬間,我能感覺到它身體緊張得一顫,其實我也像它一樣緊張呀。可是當我完全靠在它的身體上時,它長長地打了一聲響鼻便不再動了。

我與二寶越來越接近,也開始彼此熟悉。我把手放在它的身體上,它的身體堅實溫暖,身上棕色的毛還是那麼順滑,我輕輕拂過它的身體,二寶一動不動,隻是胸膛不住地起伏。它的鬃毛從來沒有修整過,長長的,就像少女的長發一樣散在身上,我撥開它臉上的鬃毛,看著二寶那雙大眼睛,我感覺到它似乎想向我說些什麼。我也有許多事想問它,可是我又應該怎麼問它?我突然想起什麼,把手放在它的額頭上,二寶那寬寬的額頭上平平整整的。哪來的角呢?二寶似乎很喜歡我摸它的頭,它輕輕地晃著頭。我在心裏笑了自己一下,棕色的二寶又怎麼可能是麒麟呢?

快入冬了,夜似乎特別漫長,夜風也很冷,我把身上的衣服扣子係好,然後拉了好多幹草蓋在身上。這樣雖然一點也不冷了,卻又讓我有了睡意。最後我靠在二寶身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周圍的嘈雜聲弄醒,睜開眼才發現太陽已經照到了屁股上。馬棚裏的馬早已經醒來,有些正在低頭吃草,有些站在那裏與其他的同伴互相蹭著身體。我發現身上不知什麼時候披上了一件羊皮襖,我知道那是老王叔的,一定是老王叔發現我睡在草堆裏了。我從幹草堆裏爬起來,手拎著大衣向前院去,結果正和向後院走的老王叔走個撞麵。我跟他打了聲招呼,老王叔麵無表情地應了一聲。老王叔看起來有點生氣,我又跟著老王叔走回到後院。老王叔挨匹馬仔細地看著,不時還摸摸這匹,拍拍那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