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噩夢乍醒(3 / 3)

我站在老王叔身後說:“老王叔,我今天和你一起上山打草吧。”

老王叔頭也不回:“都入冬了,山上還能有多少草呀,馬場的草夠用了。”

沒想到開口碰個了釘子,我站在老王叔身後,沒再說話。老王叔突然回過頭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拍了拍我肩膀,說:“去吃飯吧,等吃完飯咱爺倆出去轉轉。”

我幾口就把飯吃完,急忙跑出屋子,老王叔已經在院子裏等我了。

他看見我就把旱煙袋往鞋底敲了敲:“走!咱上山。”

說完便背著手走在了前麵,我連忙快走幾步跟了上去。走出馬場我才發現老王叔的腳步竟然是直衝麒麟山去的,還沒有等我問他,老王叔卻自己說了起來,好像是對我說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娃,在這裏老一輩都知道一個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個風水先生來到這麒麟山上,他用羅盤在這山上測了三天三夜,最後又來到了山下的一家財主家。那時和現在一樣,也已經是寒冬臘月,而那戶財主家的四合院的瓦房上長了一棵碧綠的青草。那風水先生要用一錠金子買這棵青草,財主心裏納悶,但並沒有聲張,他叫來了自己的三個兄弟把這個風水先生接到了家裏熱情款待。被灌醉的風水先生告訴財主,原來財主家房上的草是棵仙草,用它可以引出麒麟山上的麒麟,得到麒麟便可以長生不老。財主四人騙風水先生說出了用那棵仙草引出麒麟的方法,便將風水先生打死了。在正月十八那天,他們四個人按照風水光生說的時間,取下房上的青草,來到了這個斷崖上,把整棵草放在一處小石凹裏。結果立刻憑空就出現了一隻像馬但又不是馬的棕色野獸,張口去吃那寶草。財主和他的三個兄弟馬上衝了出去,他們各抱住了麒麟的一條腿。可是兄弟四人都有私心,他們都說是自己先抓到的,誰都不肯讓手。就在他們爭執的時候,那麒麟騰空而起,把兄弟四人都甩下了山崖。後來人們便在這裏蓋了座麒麟廟,而這個斷崖就叫作搶馬崖了。”

背著雙手的老王叔從後麵看上去背有些駝,略顯老態,他一邊往崖上踱著,一邊給我講著。他時而低頭歎息,時而揚起頭像是在回憶些什麼。老王叔那好像銅器摩擦一般的嗓音在寒冷的空氣裏有細微的回聲,在我的耳邊回蕩不已。我不禁聽得入了神,又站在那個小山坡上,我才知道這個斷崖以及眼前的破廟背後竟然有著這樣的一個傳說。我的耳朵裏現在反複回響著剛才老王叔說的麒麟、長生不老這幾個詞,又隱隱覺得自己似乎遺漏掉了什麼。

老王叔走到廟門前,看著麒麟廟門的破落樣子。他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用手扶起兩扇靠在一起的廟門,結果從門縫落下好多灰塵來,我走過去幫把他把兩扇門靠在門框上。我和老王叔一邊撥去空中的蜘蛛網一邊往裏走著,廟裏黑漆漆的,借著背後的太陽光我看到了神案上的石像。很奇怪,廟裏供的並不是什麼神仙,而是一隻身子像馬、頭像龍的野獸,這便是老王叔口中的麒麟吧。

我叫了一聲老王叔,想問他帶我來這兒幹嗎。

老王叔擺擺手:“先別說話,跟我一起拜拜。”

我和老王叔站在神案前對著石像拜了三拜。

老王叔回過頭對我說:“這廟可是真有神靈的,當年小日本剛進村時,把我們村老少都帶到了這裏,當時帶隊的鬼子叫山本,為了給我們村一個下馬威,他說要當著大夥的麵把這麒麟的頭給砍下來。結果刀剛一砍在這泥像身上,刀刃就折了彈回去紮在了他自己身上。日本鬼子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隊長竟然就這麼死了,氣得當場把我們村長給槍斃了,也把這麒麟廟給砸了,最後還把我們村子一把火給燒了。現在你看到的村子已經不是原來的村子了,那時我們村子還叫麒麟村呢。”

老王叔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拿起些樹枝,清除神案上的蜘蛛網和灰塵,我也連忙走過去幫老王叔。湊近了,我果然看到那泥像脖子處有一道深深的砍痕。

這時老王叔突然說:“你和那馬駒是怎麼回事呀?”

神案上的灰塵揚起,我被嗆得猛烈地咳嗽起來。老王叔回頭看了看我,沒有說話,但我總覺得他似乎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眼神裏也有著奇怪的東西。不過最終他隻是衝我擺擺手:“娃,這兒太埋汰了,你還是出去待會兒吧。”

我一個人走出破廟,順著牆邊往廟的後麵走,破廟的後牆便挨著那斷崖,從這裏我才看到對麵白狼山的背麵原來也是一個小山坡,位置、形狀與這邊的相差無幾,但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隻是有一麵山牆又直又陡,仿佛刀削的一樣。我還想再往前走一些,卻不想從斷崖吹來一陣山風,呼地一下把我的軍帽給吹飛了,我連忙回頭去找,卻看見肅慎手拿著我的軍帽站在那裏衝著我微笑。

雖然我一點也不喜歡肅慎每次出現都要這樣神秘兮兮的,但現在我還是挺期待他的出現的,因為我要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我幾步跑到他麵前,剛要說話,結果肅慎倒先開了口:

“搶馬崖邊麒麟廟,斷狼坡上白狼石。申,現在已經到了我們的關鍵時刻。”

“什麼關鍵時刻?肅慎,你到底在說些什麼?那晚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想找到麒麟到底是什麼目的?”

對我這一連串的問題,肅慎並沒有回答,反而對我說:“申,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上次沒有成功我不怪你,不過後天便是十五,月圓之時你一定要到斷狼坡來。”

說完肅慎便轉身離開,我追上去,卻不想剛轉過牆角正好撞在老王叔的身上。老王叔哎喲一聲差點摔倒,我連忙抱住他。

老王叔站穩,看清是我,說:“哎你小子毛毛愣愣的,跑啥呀?”

我問老王叔:“你有沒有看到剛才過去一個人?那個人最近……”

老王叔看著我的眼睛:“娃,你慌裏慌張地說啥呢,什麼人?這裏離鎮子那麼遠,根本沒有人會到這兒的。”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果然早已經看不到人影了。我想對老王叔說肅慎的事情,但是看著老王叔那嚴肅的臉,我想他一定不會相信我的話,便把那些話悄悄咽到了肚子裏。

和老王叔一起下山的時候,我指著對麵白狼山上的小山坡問老王叔:“老王叔,這個小山坡叫搶馬崖,那對麵的有沒有名字?”

“斷狼坡。”

老王叔說完便悶著頭向前走,我感覺老王叔好像心裏有事,便問他怎麼了。老王叔回頭看看我,見我頭上的帽子戴歪了,便幫我正了正,然後說:“娃,你說邪不邪。我這兩天心裏總有點不穩當,剛才我一碰那泥麒麟,麒麟的頭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