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袖疑惑地看著這位工匠師傅,雖然看起來像是到了適婚的年紀,不過聽這話似乎並沒有成親。她拘謹地笑了笑,正想要說些什麼話,就見仲承鬆對著工匠師傅揚了揚下巴,然後又將院門打開,一副要請走的架勢。
那位工匠師傅一看就是個有眼力見的,見他這樣,立馬笑嗬嗬地點頭走人:“好啦好啦,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我這就走。”
院子裏又重新回歸了平靜,仲承鬆帶著蘇袖進了正屋。也正是這個時候,蘇袖才有空打量起了屋子,因為房頂補得差不多了,而且牆體也簡單地重新刷過了漆,所以看起來整潔了不少。唯一遺憾的是,整個正屋裏麵隻有一張桌子和四條長凳子,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看這桌凳的花紋和表麵,應該是剛做出來沒多久的。蘇袖的手撫過凳子的時候,還能感覺上麵有點磨砂的質感。她在仲承鬆的麵前坐下來,正想要問問他進度,卻見這男人盯著大碗裏麵的兔子饅頭看個不停,頓時整個人都要漲紅了。
蘇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跟著秀玉嬸學了揉麵和捏饅頭花卷……捏的本來就不是很好看,嬸子還非要讓我帶過來,你可別嫌棄。”
她說完,仲承鬆就眯起了眼睛,把兔子腦袋咬了下來,裏麵包著的糖心露出來,一股甜甜的味道在嘴裏漾開。他看起來絲毫不介意這麵食會是什麼樣子,還就著炒白菜吃的很香。蘇袖當然不知道,仲承鬆的心裏蕩漾著水波紋,這頓飯吃得格外舒暢。
蘇袖一直在這兒坐到了下午,午飯過後,工匠師傅再來就跟仲承鬆一塊兒開始做活兒。大概是因為跟仲承鬆一起做這些活兒太沉默太孤獨了,見蘇袖坐在了院子裏,那工匠師傅就跟蘇袖話起了家常,幹活兒嘮嗑兩不誤。
“蘇姑娘是哪裏人氏啊?”工匠師傅哐哐揮舞著手裏麵的木槌,抽空問起了蘇袖的來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蘇袖後背一僵,一顆心瞬間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仲承鬆沒聽著蘇袖的回答,抬頭睨了她一眼,見她低著頭有些手足無措的用手指卷著自己的衣角,他很快就了然了蘇袖的心思。
“咚咚。”隻聽兩聲敲擊的聲音,工匠師傅見仲承鬆指著的牆體部分裂開了一部分,忙上前道:“別敲別敲,這兒可敲不得!我來我來。”
仲承鬆默默退到了一旁。
“哎,以前啊,秀山村不是這樣的。”工匠師傅也沒想起蘇袖壓根就沒回答他這問題,而是說起了別的事,總算是讓蘇袖鬆了口氣。
“以前大家夥兒都很淳樸善良,要不是被幾個外鄉人欺騙過,開始疑神疑鬼,他們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花姨以前對村裏村外的人都很好,不過自從跟村長那件事以後,就整個人都變得有點尖酸刻薄了起來。”
每個人都會有好奇的情緒,就算是蘇袖也毫不例外。她聽到花姨的名字就下意識的有些排斥,不過關係到萬山叔,就頓時將一句話問了出口:“她跟萬山叔怎麼啦?”
工匠師傅嘿嘿一笑,反問:“你想聽啊?”
“……”就不能痛快的說嗎?
這工匠一扭頭就對上了仲承鬆同樣緊迫的目光,工匠頓時一陣無語。不過這位工匠師傅顯然是個活潑開朗的性子,又寂寞不住,嘴上就跟他們說起了過去的事兒。
這花姨和顧萬山都是秀山村土生土長的人,打小就是一塊兒玩的很好的玩伴,不過從顧萬山接任了村長之後,跟周圍幾個鄰村的人也都接觸不少,自然而然地認識了秀玉嬸。當時村子裏麵的老老少少都以為顧萬山是要娶花姨的,所以當顧萬山向秀玉家中提親之後,可想而知花姨一家人受到了多大的衝擊。
從那以後,花姨就變得有些哀怨妒忌,出現衝擊加劇的時候是花姨成婚之後,有關田地分配。其實按照村長和村子裏德高望重的長輩們一致商討的結果後,分配的地都是按照各家實際情況來的。花姨卻認為最好的那塊地被村長家分走,認為他謀私。
而蘇袖的出現,以及她的戶籍和分地之事更是刺激到了花姨。
“人心本來就難以琢磨,什麼時候是善,什麼時候是惡,隻不過就在一念之間。所有人,都是為了自己而活。”蘇袖聽罷之後,內心也沒什麼波瀾,畢竟她所見到的惡,遠遠超過這裏村民的所作所為。
工匠和仲承鬆都齊齊扭頭看向了蘇袖,而她就像是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些話,勉強擠出一抹微笑來,問工匠道:“這位大哥怎麼稱呼?聽你晌午說的話,似乎並沒有娶妻啊?”
“叫我大鬆就好。”他指了指遠處一棵高大的樹跟兩人介紹道:“那兒就是我家。因為我出生的時候,門前有那棵鬆樹,所以我爹就給我起名叫大鬆。我爹也是個工匠,我就跟他學了兩手,勉強能養家糊口。”
蘇袖點了點頭,“可大鬆大哥你好像並沒有娶媳婦,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