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明連續幾日,都不在狀態。雲初雖說身子不好,顧忌不了太多身外事,但伊明的反常,讓她十分憂心。
她擔心外麵的一些傳言,女子一旦有了身孕,男子就很容易惦記上別的貌美女子。雲初一想到這些,脾氣就有些漸長。不說別的,就是看著伊明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在心裏就有很大的落差感。雲初以前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可成婚後,能夠依靠的人,隻有伊明,凡事她都多了一份隱忍,對待婆母一家如此,對待伊明也是如此。久而久之,雲初都不知道,自己初心是什麼。
如今伊明,在這樣節骨眼上,還對她不怎麼上心。雲初覺著,好好的姻緣如同破碎一般。誰待她如何都不要緊,但是這個眼中人,心尖人必須成為她的唯一歸屬。
雲初輾轉反側,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她起身偷偷瞄了一眼伊明,然後又轉身,躺在床上。
伊明開始並沒注意,雲初的異動。可後來雲初,總是這樣起起落落,他又放不下一些事,心中甚是繁亂。被雲初這麼一攪,伊明的情緒就有些失控。
他直接起身,往外麵走去。雲初卻在這個時候,安安靜靜聽著他離開的動靜,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響。
好似等他走了好遠,直到雲初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雲初才稀裏嘩啦哭了出來,聲音從靜默到抽泣。
什麼時候,她在這樣害怕,他突然一聲不吭離去。曾經在夢裏見過,這樣的許多離別,那些虛妄都已經令她心空。而今成為現實,出現在這裏,她卻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明明多想問他,多想挽留,不論用什麼方式,卻發現這個時候,什麼話也說不出。雲初在耗,也在等,更在賭——伊明是否能與她說明一切,她付出的一切是否值得。
但是臨近天亮,雲初也不曾等到伊明回到她身邊。她一夜未眠,一遍一遍問著自己,數著過去的美好日子。她現在覺得,自己病了,比之前更思念伊明。
終於等到伊明回家,已經是傍晚了。雲初一整天什麼事都沒做,心中甚是掛念,又不能表達出來。質疑的想法,從心底裏激蕩多次,次次都被她否認。最後覺得,連麵對他的勇氣都沒有。
“你餓了沒?”
千言萬語,在雲初嘴巴裏,變成了一句話。她突然覺得,自己卑微到了塵埃裏。她抑製住自己內心的想法,想要探求真相的心,戈然而止。
伊明看著雲初那一刻,眼淚奪眶而出。雲初本在糾結的心,因為他異常的行為,有些受驚。
等雲初走近,伊明一把抱住了雲初,他高過雲初一個頭,卻將半身和頭,埋在了雲初肩上,久久不能平息。
過了好一陣子,伊明冷漠的眸子恢複了溫度,抬頭看著眼前的雲初,溫情道:“雲初願同我歸家嗎?”
雲初先是愣住,然後有些結巴道:“歸家?”雲初本意是,這裏,難道事到如今不是你的家?
伊明似乎聽出了雲初的言外之意,有些難言之隱道:“當我與你成婚那日,我便知曉,你所在之地,便是我認定的家。但俗世無常,我本以為在這裏隱居田野,能夠給你和孩子帶來幸福安康。如今我生父生母,牽涉諸多事情,困於水深火熱之地,作為他們唯一的子嗣,我必須回去承擔一切!所以,雲兒願同我一起嗎?”
伊明的神色中很明顯在忍受什麼,但是因為當著雲初麵,卻顯得牽強。
雲初跟他這麼久,不說其他,伊明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她的心情,更別說現在她有孕在身,對於伊明的反應更是敏感。
單憑伊明三言兩語,雲初就能知道,此次他“歸家”十分凶險。
“不願意!”
雲初幹淨利落回答,伊明很明顯鬆了一口氣,但是眉頭依舊緊鎖,一臉疑惑看著雲初:“回應得如此幹脆,夫人莫非是想要與他人私奔?”
雲初腦門懸掛???卻又在刹那間,心中竊喜,雖然伊明說的是無稽之談,但他這麼說,也就證明了,他心中依舊把她放在心上。
雲初假裝,一臉氣鼓鼓瞪著伊明:“虧你也是書中正人君子,怎麼這會兒說氣話來,跟這裏村民倒是沒什麼出入!”雲初說出這話的時候,心中忽覺釋然了,成婚以來,兩人在有些地方的冷戰,卻從來沒有冷卻兩人之間的感情。
伊明再次,把雲初緊緊攬入懷中,將下巴抵在雲初額頭,笑道:“吾之心,隻容汝!哪怕踏破蠻荒,也要歸入紅顏。”
雲初雖然疑惑,伊明為何提及書中蠻荒,但從他口中說的情話,永遠都讓雲初忍不住沉湎。
翌日
伊明穿上華服,與雲初道別後,便踏上了歸家路途。雲初不知為何,對伊明熟悉的背影,會在今天顯得十分落寞,這一刻,多想他和她的身份,沒有這麼複雜,也就隻是普通村民,春去秋來守著一畝地收割,伊明帶月荷鋤歸;而她采桑織布,在家做好好的飯菜,等他回家。而不是現在這樣,不知君往何處,何時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