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幾人互相對了目光,默聲搖了搖頭,表示並沒有相邀其他人,之前也是吩咐過老板,不要前來打擾。那麼現在敲門的人,隻能是不速之客。幾人警惕了起來,紛紛將手按在方桌的邊緣,方桌下掛著四柄長劍。
屋中幾人的目光皆是聚集在了房門之上,有人在大家的示意之下,走向了房門,手放在了門閂之上。
打開的窗子外,突然出現一個倒掛的人影,十指翻弄間,幾枚暗器精準無誤的楔在了屋內幾人的後心,負責開門的那一人,聽到幾聲悶響,回頭看去,而後聽到了近在咫尺地聲響,白刃入肉的聲音,那人低頭看了看,一枚很薄很薄的刀片,出現在自己的胸口。
刀片被抽走之後,那人應聲倒地,窗外倒掛的人影已不見蹤跡,雅閣外的男子也消失不見。幾個時辰之後,小二敲了敲雅閣的門,見屋內沒有動靜,猶豫一番之後,還是猛地推了推門,發現推不開後,告知了老板。
老板帶了個壯實的男子,將門撞了開,幾人驚愕地看著屋中的幾具屍體,小二嚇得癱坐在地上。
城南。
鐵鋪中的火並未因為暴雨而熄滅,反而被燒得更旺,鐵匠舉起錘子狠狠地敲打在鐵片上,燒紅的鐵片經過錘煉,漸漸有了形狀。鐵匠將貼片夾起,浸入一旁的水缸之中,水上飄出水汽,“滋滋滋”的聲響過後,鐵片恢複了原有的顏色。
鐵匠仔細看了看鐵片的成色,卻突然一口黑血噴出,落在鐵片之上。
一抹黑影閃入鐵鋪,撿起掉在地上的那枚鐵片,眼中閃過稍有的讚歎之意,低聲道:“好鐵。”而後目光在倒在地上的鐵匠身上掃過,隨後將鐵片上的黑血擦拭幹淨,揣入懷中後揚長而去。
城北。
五道黑影一字排布,衝進了樹林之中,沿途依稀可見些許血跡,再向深處去,十幾個身著褐衣、手執兵刃的人靠在一起,與眼前的五道黑影對峙。
一道黑影開口道:“十七個,不夠分啊。”
另一人道:“那就看誰的速度更快了。”
一名女子動了動手指,幾枚星鏢已是衝人群飛了去,輕輕哼了一聲道:“這幾個,我先預訂了。”
五人的身形各自沉了沉,便是向那十七個褐衣人衝去,一刻鍾後,十七人盡數倒下,林中隻餘五道浴血的墨影。
墨衫女子笑了笑,秀指一點,開口說道:“你們誰去搜一搜,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我可不想再去碰那些髒東西了,今兒一日下來沾得血,比往昔一年還要多。”
“我去吧,折瓔你如果不想碰,分派任務的時候,怎的不同折檀一起,偏偏要跟著我們。”一人說著便是動了身,在那些屍體身上搜了搜。
折瓔輕哼了一聲,道:“我倒是想去見一見咱們的女主子,可也要殿下應允了才行呀。殿下更喜歡折檀和折綃她們兩個,連最乖的折錦都沒得去,一向不討殿下喜歡的我,哪兒有這樣的機會。”
十七人身上,除了衣物和兵刃之外,皆是未帶旁物,幾人略微掃興地搖了搖頭,五道身影於林中閃過,消失在暴雨中。
···
姬無涯坐在屋中,手中的棋譜再翻一頁,棋盤上的棋子重新分置在兩個棋簍中。一枚黑子被落在棋盤正中央,先手天元,下一枚白子落在小目。
屋外劈裏啪啦的雨聲漸漸低了下去,屋內燃著得熏香嫋嫋升起,稍稍遮掩了中草藥的氣味。重章替疊彩換了傷藥,又將剛煎好的藥稍為晾了晾,拿著一根小勺一點一點喂到他口中,待一切做完,才端著藥碗,撩開垂簾,對著榻上的姬無涯行了禮,離開了屋子。
片刻後,門再被推開,一個著墨衣的姑娘進入屋中,帶進了些許濕氣。
“稟殿下,疑與肅王相關的人馬,已盡數鏟除。”
姬無涯按照棋譜落了一字,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辛苦你們了,回去換件衣裳吧。”
“折錦謝殿下關心。”折錦低了低頭,見姬無涯揮了揮手,便起身離開,出門時剛巧撞上放好藥碗回來的重章,重章咧嘴一笑,開口道:“折錦姑娘好,疊彩如果知道你來了,肯定會很開心。”
折錦隻微微點了點頭,示意過後便是躍上房頂,幾個翻身之後便不見了。
姬無涯道:“疊彩喜歡折錦,是什麼時候的事?”
“啊?那個……我隻是同她開個玩笑。”重章訕訕回話,不敢再多言。姬無涯有意無意瞥了他一眼,麵上帶了些許笑意,也不過多詢問。
重章回了內室,看著重傷躺在床上的疊彩,附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十二墨雨已經抵達,剛剛折錦來了一趟,肅王在安州的人馬想來已經全部被清理了。”
因為傷勢過重需要好生將養著,疊彩整日都處於昏睡狀態,重章的話說完,疊彩的睫毛卻是突然顫了顫,不知是因為折錦,還是因為最後一句。重章看在眼裏,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先前總是不放心,如今總算是有些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