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莫遲垂眸看他,那種深深的打量、像要把他刻在眼底的目光,讓陸汀覺得下一秒這袋子就要被拆開,自己就要被戴上那頂白紗了。他還是按著鄧莫遲的手指,被另一隻手掌托著,觸到微微的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就在這時,Lucy又響了:“宇宙大力怪先生,有一架K-97式飛船申請進入腹艙。”
隨後舒銳的聲音被轉接進來:“開門開門,天都快黑了!”
鄧莫遲把密封袋塞回保險箱,跟鈔票一起鎖好,陸汀則跳下Aldebaran-b,把遙控門打開,讓那架K-97停在LastShadow旁邊的停機坪上。統共三架飛船一擱,這“抽屜”顯得擠擠挨挨的。
看來是沒空再回畢宿五內部逛逛,看看那些植物都怎麼樣了。舒銳從K-97上麻利地搬下大包小包,有幾套衣裳、假發、化妝品,還有SHOOPP公司的高科技產品,一共有四副,是種模仿麵罩。戴上之後,整張臉隻有眼睛還是本人的,其餘五官從顏色到形狀都能由用戶自行變化,設置成自己需要的模樣。
並且透氣、輕便,效果自然,堪比整形。
陸汀和鄧莫遲領了各自的衣裝和麵罩,鑽回Aldebaran-b更換。那種華麗到誇張的西裝,有些豔俗的巧克力棕和菱格暗紋,陸汀以往盛裝出席晚宴都沒穿過,不過他好歹也見過不少大場麵,從領結怎麼打,袖扣怎麼點睛,他全都心裏有數。折騰完自己,他又幫鄧莫遲整理起皺的衣領,鄧莫遲所要扮演的是暴發戶公子哥的冷麵保鏢,從外套到西褲到襯衫,全是純黑,還有那雙綠眼——太惹人注目,也要變成普普通通的黑。
不過,他對隱形眼鏡的佩戴十分缺乏經驗,並且下意識抗拒,自己戳了半天,兩端眼角都紅了,才隻戴進去一隻。
另一隻還是陸汀一邊輕聲細語地哄著“不疼不疼”,一邊撐著眼皮,幫他戴上的。
戴好之後鄧莫遲閉著眼調整了一下,隨即雪亮地睜開,用那對黑沉沉的瞳仁目光炯炯地瞧著陸汀。
陸汀臉熱,從挎包掏出一瓶滴眼液,幹巴巴地舉起來,道:“眼睛幹了一定要跟我說哦!”
冷不防地,鄧莫遲淺淺笑了一下:“老板會給保鏢滴眼藥嗎?”
陸汀看著這笑容,發覺自己根本說不出諸如“那你就自己滴”之類的話,他推了推鄧莫遲的肩膀,去夠桌麵上的麵罩,“那就躲起來給你滴。”
鄧莫遲點點頭,卻忽然拉住陸汀的手腕,拿出一隻類似手環的飾品,邊緣的空口抵在他的腕骨一側。
大概是銀質的,環體造得纖巧,不過棒針粗細,綴著五個小墜子,是四顆星星一顆月亮,就像方才頭紗上,那枚碎雪似的弦月。
陸汀認出,這小環他在舒銳帶來的那堆零碎裏見過。在變裝方麵,舒銳的東西的確很全。
“你要幫我戴在手上嗎?”陸汀彎起眉眼,“老大,你喜歡這種東西。”
鄧莫遲想了想,沒有否認。
陸汀摸摸他的手背,又滑過星月,和他一同握著這手環,“但它和我現在要演的人……像你說的那樣,不搭,我收起來,以後戴好不好。”
鄧莫遲卻摟上陸汀的腰,把人半推半抱地放上桌沿坐好,腳尖懸空,差一點著地,鄧莫遲就蹲下去,幫陸汀脫下左腳那隻鋥亮的尖頭皮鞋,又脫下黑色的薄襪。兩指多寬的豁口卡在陸汀腳踝一側,用力一按,銀環就把那纖細的骨骼吞下去,牢牢套在上麵。
正好有少許寬餘,是正合適的。
陸汀屏著呼吸張圓了眼睛,屈膝,繃直腳背,從踝骨到趾尖都打起小小的哆嗦,銀白更襯出他皮膚的潮紅。他的腳心貼著鄧莫遲的手心,被穩穩地托著,正在發燙,他怔忪地看著這個願意蹲低身子,輕輕捧著他,為他佩戴一個簡單飾品的男人,“好看嗎?”小聲地問。
“無論今晚看到了什麼,都不要怕。”鄧莫遲卻說,又那麼仔細地幫他穿好鞋襪,站起來就要把自己的麵罩戴上。
這回輪到陸汀攔他了,“我不會怕的,但我想申請劃掉兩百分,你親親我,給我加油,”陸汀用鼻尖蹭他的人中,“有了麵罩,就不好親了,噴了信息素香水,也不好親了。”
鄧莫遲沒有多說,隻是照做,親的時候他環住陸汀的腰,把人緊緊箍在自己身前,他的聽覺可以分辨出那隻腳環和棉襪、和皮膚細小的摩擦聲。
混雜在陸汀的喘息之間。
鄧莫遲對親吻能否起加油作用保持懷疑,並且,在想,把人親得臉太紅,嘴唇太腫,會不會影響那種薄膜似的麵罩的效果。
事實證明,並無影響,SHOOPP公司產品質量過硬,當兩人用平庸的麵容和專用香水蓋住自己的一切特征,一前一後站在櫻桃紅的Aldebaran-b艙門口,陸汀的臉色也被完完全全地藏了起來。
但那種縈繞周身的曖昧氣氛終究還是躲不過發小的眼睛,舒銳仰麵看他,也換了張臉,仍用火爆的原聲叫道:“是誰說時間緊又是誰在裏麵磨磨蹭蹭幹壞事?”
陸汀訝然瞧著他金色卷發、灰黑相間的皮草,還有皮草裏的白色連衣裙、皮草外小臂上的勒痕,沒話給自己辯解,也沒開變聲器,“怎麼穿女裝了?”他問。
舒銳大大方方:“我臨時改主意了,你們要去最底層以下,就要路過全都是女角的三號化妝間,如果四個男人大搖大擺,女演員們會被嚇到的。”
何振聲扮演的是本地向導,戴了淺棕色假發,一身休閑裝扮,插著牛仔褲兜湊近舒銳耳邊,忽然說:“你像夢露,就是太瘦了。”
不知怎的,舒銳的氣焰頓時滅了下去,“誰知道夢露是誰。”他踩著絨麵高跟鞋往Aldebaran-b上爬,從陸汀和鄧莫遲間擦身而過。
“舒小姐,我也想臨時改主意,”何振聲樂嗬嗬地踏上懸梯,梗著脖子看他,“哎,我演肯尼迪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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