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衡終於在男人的麵前停下。
顧即的視線看去,隻能看見林景衡修長的大腿,他目光一滯,粘在那裏便動不了了,直到林景衡的聲音再次響起,“顧即,是你吧。”
是個問句,用的卻是篤定的語氣。
顧即心口像是被這道清冽是聲音嘶拉劃開一道小口子,不是很疼,但隱隱犯痛,腦海隻充斥著一個回響——他沒有忘記我。
林景衡記得他,顧即這時候說不出心情的喜與悲,這種感覺很像年少在街頭轉糖人的時候,他想要孫大聖,卻轉到了一隻豬八戒,然後攤販告訴他豬八戒不要錢,他吃到糖,卻又不是那麼開心,因為他隻喜歡孫大聖。
他不希望林景衡記得他,不想讓林景衡記住以往歲月裏難堪的自己,又渴望林景衡記住他,至少自己是真真實實在他的生活裏存活過。
他以為自己會慌張到連頭都不敢抬,但思緒萬千之間,他已經揚起一個這些年來不知道演練了多少次的客氣笑容,抬頭對著林景衡,佯裝驚訝,“啊,是我。”
接下來便清晰的看見林景衡微微皺了眉頭,他按壓住顫抖的身體,慢慢站起來,有些局促和尷尬,“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林景衡眉頭皺得更深,問,“你認出我,卻不和我打聲招呼?”
顧即被這一聲類似於質問的口氣給問倒,他隻得一手用力抓著辦公桌桌麵,找個很不靠譜的說辭,“工廠有規定,上班不能講話。”
連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林景衡沉默著像要把他看穿,顧即難堪的躲避著他的目光,兩個人隔著窄小的辦公桌麵對麵站著,稍微細心一點的人,都能看出兩人之間氣氛的凝固。
老板率先過來打破僵局,中年男人最擅長笑嗬嗬的圓場,“哎呦,沒想到林工和我廠裏的員工還是老相識,這證明我們這一次合作是有緣,好事好事。”
過了幾秒,顧即才聽見林景衡口氣不甚分明的回,“嗯,好事。”
他察覺出點咬牙切齒的感覺來,更是不敢直視林景衡。
“既然如此,那林工就和老朋友好好說會話。”老板帶了點討好的意味在裏頭,誰都能聽得出來。
顧即卻是唯獨聽不出來的那一個,他想到要麵對林景衡就發怵,於是急忙道,“不行,我今天的賬目還沒有對完。”
絲毫沒有有猶豫的。
這時候林景衡麵色已經如常,隻是深深的看了顧即一眼,繼而道,“我也有事要處理。”
言下之意這說會話就沒必要了。
老板做不成這拉攏的人,隻得訕訕道,“既然林工不得閑,我送林工出去。”
林景衡這次沒有反駁。
顧即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林景衡已經抬步往工廠大門走,毫不拖泥帶水的步伐,走得有點快。
他想起以前就是這樣,林景衡從來不會等他,他在後麵怎麼追都追不上,時過境遷,這種場景又再次重現,而這一次,他甚至連追上去都勇氣都沒有。
直到林景衡的背影消失在工廠大門,顧即抓在辦公桌上的手猛然脫力,整個人慢慢順著椅子滑下去坐著,他深深的呼吸,麵色十分難看。
伍哥在不遠處欲言又止的樣子,卻礙於大頭經理的在場不能開口。
大頭經理上下打量著顧即,口氣有著掩蓋不去的嫉妒和輕蔑,“顧即,沒想到啊,你還有當工程師的朋友。”
顧即實在沒有力氣爭辯,於是幹脆不答話,大頭經理又怒又惱,卻又拿他沒辦法,狠狠剜了他一眼,跟上外出老板的步伐。
因著今天這個插曲,顧即整一天都是渾渾噩噩的,晚上回到破舊的老式大樓時,連敷衍男人的力氣都沒有。
男人在隔間裏頭的嘶吼令他心煩意亂,他強製自己忽略噪音,走到浴室打開鏽跡斑斑的花灑,用手試溫度,等了很久,衝灑在手上的水流還是冰冷的。
他突然有一種要撐不下去了的感覺,身心疲憊的爬上床,把自己蜷縮在硬邦邦的老式棉被裏。
沒有開燈,眼前一片漆黑。
隔間男人等不到他的伺候,終於喊累了停下來,不多時就轉化為鼾聲,比豬叫還要難聽。
顧即緊緊抱著手臂試圖讓自己暖和起來,可是過了很久,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還是一片冰寒,他用力閉了閉幹澀的眼,無聲道——你說,人活著怎麼就這麼難呢?
真是,太難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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