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門的正陽街,路麵被厚厚的白雪覆蓋得嚴嚴實實。
東北軍部的軍警司是一座有著法式白色大理石立柱的二層紅樓。
一個身材筆挺的年輕軍官疾步走向二樓最西側的辦公室。
“叩叩……”他在門上輕敲了兩下。
“進。”
隨著清冷的聲音傳出,年輕軍官推門走進辦公室內。
一陣溫醞的咖啡香氣在房間裏彌漫著。
林牧雲並沒有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而是端了杯濃濃的咖啡靠在窗邊。
“少帥,她還是沒有招供。”
年輕軍官的臉上有一絲尷尬。
那個被長官親自送進軍警司大牢的少女,看起來柔柔弱弱,但脾氣卻硬的很。親眼看了幾個酷刑現場,依然不為所動,連她好看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用刑了麼?”林牧雲的目光停留在樓下的鬆樹上,聲音淡淡地問。
“沒……沒有!”年輕軍官的背不由得挺直起來。
那少女是林牧雲親自抱進牢房的,負責刑訓的士兵怎麼敢對她動刑?
“陳升?是你想受刑麼?”
林牧雲將杯子湊近口邊,眼睛依然微垂著……副官陳升覺得背後立即升起了一股涼意。
“屬下明白!”陳升叩靴,心裏想的卻是,自己現在就去刑訓室領二十鞭子!那美麗的少女還是不能動一個指頭……
正在陳升兩步退到門口時,外麵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便被從外麵推開。
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匆匆地闖了進來。
“牧雲!林少帥!我的賢侄!求求你饒了你鄒叔叔吧!”
如今雖然還是寒冬臘月,這中年男人額上卻是滿頭大汗,他把貂皮半沿帽子隨手丟在辦公桌上,倒了一杯咖啡大大地啜了一口。
“鄒世叔,您怎麼來了?”林牧雲這才慢慢踱回桌邊,似笑非笑地問著中年男人。
“我打電話,你又不接,隻得親自過來了!”
中年男人終於緩過了口氣,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他叫鄒同治,是奉天省的副省長,專管行政與法製。
從舊年開始,他便被那個神出鬼沒的殺人飛賊搞得焦頭爛額。警署衙門都是些酒囊飯袋,除了欺壓普通老百姓之外,對於那個“獵心惡鬼”毫無辦法。
無奈之下,鄒同治隻好求到東北軍的大帥林世儒那裏,林世儒也覺得奉天府的治安堪憂,因此,派了自己剛從德國留學回來不久的獨子林牧雲,親自插手此事。
由於林世儒與鄒同治是前清時同殿稱臣的同袍,兩家世交已久,所以,林牧雲稱他為“世叔”。
“牧雲,鄒叔叔來親自求你,把抓來的那個小姑娘給放了!”鄒同治嘴裏說著話,掏出手帕開始擦額上那些黃豆大的汗珠。
“不行。”林牧雲將手中的咖啡杯放回桌上,“電話裏我已經講得清楚。”
“她不是!”鄒同治無奈地搖了搖手,心裏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這才道:“那個姓卓的小妞從五歲起就是個癱子,這都在輪椅上坐了十年了,很多人都能證明。
她前年從熱河搬到奉天,不單單是為了開店,她還要在奉天上學,她以前的老師,現在的夥計,都能證明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