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雲坐回桌前,麵上依然是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您,這是收了多少好處費?這麼急著撈人?”
鄒同治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蹩得暈了過去,他沒想到林牧雲居然如此直接。
昨天一早,奉天府的古董商會會長就帶了幾個縣的太平紳士到省府鄒同治的辦公室去拜訪,說是警署衙門抓了四平街聚古雅軒的東家,誣陷人家是“獵心惡鬼”,請鄒省長幫忙把人撈出來。
鄒同治本以為,這就是警署那些飯桶敲詐勒索的慣用伎倆。因此,收了二千大洋的好處費之後,他就讓秘書去查是哪個探長幹了這件齷齪事,將一個雙腿殘疾的女人當成替罪羊。
不想,秘書卻查到,聚古雅軒的卓老板是被少帥林牧雲親自抓走的。
鄒同治覺得,那兩千大洋變得有些燙手了……
少帥行事乖張狠戾,犯人落在他手裏,剝了三層皮已是最平常的刑罰。
這柔柔弱弱的卓老板在他手底下,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
鄒同治急忙忙地打了三四通電話,除了第一個被林牧雲接了起來,在鄒同治請求他放人的時候,話筒中直接傳來“滴”地一聲,這位林世侄直接掛了電話。
所以,他不得不親自跑到林牧雲的辦公室來。
“牧雲!你不知道……”鄒同治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那幾個老家夥現在還在我的辦公室裏等消息呢……四個縣的太平紳士和兩個商會的會長,我實在是應付不得了!”
自古以來,華國的太平紳士都是由德高望重的老者擔任,不單單有錢有勢,隻要他們振臂一揮,便會全縣響應,連官員們都要給他們五分麵子。
現如今,有四個太平紳士來為那個姓卓的小丫頭請願,怎麼能不讓鄒省長如坐針氈……那兩千大洋說不好就會變成他受賄賂的汙點。
林牧雲稍一沉吟,“那鄒世叔是不打算再辦‘獵心惡鬼’的案子了?”
“辦!自然是要辦的!”鄒同治的手在桌子上拍著,“但是,這個姓卓的丫頭,鄒世叔給她做保,證明她不是‘獵心惡鬼’,我可以簽字畫押!”
“好吧!”林牧雲身體後仰,懶懶地靠在寬大的椅背上,眼神示意站在門邊的副官道:“陳升,你去大牢裏,把卓笙歌提出來,讓鄒省長帶走吧。”
“我親自去!我親自去吧!”鄒同治剛喘勻了氣,聽了林牧雲的話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有勞陳副官帶路。”
陳升點頭拉開門,率先走出了辦公室。
抓起帽子,鄒同治還不忘了回身對林牧雲說:“牧雲,抓捕那個惡賊的事,還要拜托你呀!”
“好說,好說……”
林牧雲坐在椅子後麵,懶得連欠身的動作都不願意做,隻是扯了下唇角,露出個冷淡的笑。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
樓下傳來一陣小小的喧鬧。
林牧雲這才像睡醒了一般,從椅子裏站起身來,踱回到窗邊。
天井裏站了幾個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想必就是那些多管閑事的糟老頭子與卓家的仆人丫鬟吧!
果然,一個穿著青色棉袍的小丫頭,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卓笙歌自樓內走進了天井的人群裏麵。
卓笙歌精致的小臉被雪地映得白得近乎透明,她正在禮數周全地向那些老家夥們道謝。
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勞動如此多的人物前來搭救。
看來,鄒同治這幾十年的腦子都長在了狗身上。
林牧雲冷冷地笑了笑。
仿佛感應到了林牧雲的目光,卓笙歌微微仰起頭望向二樓的窗戶,表情冷得如同零星飄落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