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福兮禍兮(2)(3 / 3)

慕屠蘇的眸子一直未曾離開白芷,對秋蟬道:“秋蟬,你先回去,我想與芷兒聊聊。”

世子發號施令,秋蟬怎敢不從,雖然她十分好奇他們所聊的內容……她朝白芷使了個眼色,便怏怏地上馬離去。在土壤與花草的芳香中,偶爾有秋風拂過,冷冷的。

慕屠蘇開門見山:“孩子誰的?”

“不用你管。”白芷別過臉,不想與他解釋。

慕屠蘇靠近,單手掐著她的下巴,強迫她麵對自己:“我再問一次,孩子誰的?”

白芷固執地看著他,死不開口。

“你情願被火焚燒,也不肯說出那個男人嗎?”

慕屠蘇顯然不了解情況,當他趕到之時,她已命懸一線,並不知,那些保守派隻想她死,從未去聽她解釋,更未提她的奸夫是何人。

“甚好。”慕屠蘇咬牙忍著,可捏她下巴的手勁卻增了一分。白芷疼得忍不住皺了皺眉。

“那個男人值得你這麼愛嗎?他能眼睜睜地看你死,也不願出手救你,你還藏著掖著這樣的男人?”慕屠蘇眼中冒火。白芷擔憂,下一刻,她可能被慕屠蘇掐死。

慕屠蘇見白芷一副木訥的樣子,他緊緊閉了眼,掐她下巴的手也鬆了。他忽然感到無力。

白芷自行解開身上的繩子,站起來撣撣身上的泥土和雜草,準備離開。她步子才邁出一步,慕屠蘇長臂一撈,把她穩穩攬入自己的懷裏。他把頭埋進白芷的頸窩裏,深深地……

白芷掙紮,甚至拳打腳踢,慕屠蘇卻依舊抱著她一動不動。

“慕屠蘇!”白芷略顯慍怒。

“不放。”慕屠蘇抱得更緊,他身上穿的金屬鎧甲硬硬的,硌得白芷極不舒服。

“慕屠蘇,男女有別,放尊重點。”白芷用力推他,好不容易把他推開了。用力過猛,白芷氣喘籲籲,不高興地拿眼繼續瞪慕屠蘇。

慕屠蘇道:“我願意做孩子的父親。”

“……”

慕屠蘇繼續道:“不管你心裏有誰,那個男人放任你生死不顧,不可靠。加之全城上下皆知你已是我的女人,不如順水推舟,一氣嗬成。”

“世子難道還想白芷在你麵前死一回嗎?”白芷極為淡定地回。

“你不敢。”

“為何?”

“你有孕在身,舍得一屍兩命?”

“舍得。”白芷嚴肅地注視著慕屠蘇,其眼神有著不容忽視的堅定。

慕屠蘇看著她這樣視死如歸的表情,心似被狠狠地劃了一刀。她這般厭棄他,即使是死也不願跟他,就連走投無路之時也不例外。

“你為何這般討厭我?”慕屠蘇心如死灰地問。

白芷回:“世子說笑,白芷怎敢討厭世子?隻是世子過於高貴,白芷高攀不起。”

“別拿這事當借口。”慕屠蘇蹙眉道。

白芷撇了撇嘴,這是她一直給自己的借口,給自己不敢去麵對慕屠蘇的借口。他讓她換個借口,她不是找不出來。她依舊漫不經心地答:“我另有所愛,我不愛你,這足以當作借口了嗎?”

慕屠蘇微笑,抬起她的下頜,目光灼灼地與她對視:“你不愛我我知道,我愛你便是。你隻要承受我的愛,嗯?”

白芷驟然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竟然……竟然說出與她夢裏說過的一模一樣的話。

她腦海中盤旋著夢裏的一個場景。

夢裏她嫁與他不過數日,他便接到聖旨,南詔侵犯光輝王朝聯盟小國西蜀國,聖上特派他帶兵去支援。他便風風火火地離去。白芷那會兒一心想著慕屠蘇,思君成疾,竟不管不顧地背著行囊去西蜀找他。

途中險象環生,幸而皆以平安為終,她順利到達慕屠蘇駐紮西蜀國的營地。她還記得慕屠蘇初見她時吃驚的模樣,以一種責怪的語氣嗬斥她。她卻笑靨如花:“你不愛我我知道,我愛你便是。你隻要承受我的愛。我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

他隻道:“瘋女人。”

她是瘋了,她愛瘋了這個男人,這個她傾盡一生愛著的男人。

夢醒後的白芷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話,驚慌失措,狠狠推開慕屠蘇,直奔駿馬,坐上去,飛奔離去。她要跑得遠遠的,再也不要靠近慕屠蘇,那是一個可怕的男人!

一聲口哨響,駿馬忽然掉頭又跑向慕屠蘇。他正一臉含笑地看著她。白芷隻覺得她在不斷向他逼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明明是想遠離他的。

駿馬驟然在慕屠蘇麵前停止,馬屁高翹,白芷硬生生被馬兒頂得脫離馬背,身子直撲正前方的慕屠蘇。

就這樣……

慕屠蘇穩穩接住她,她又回到慕屠蘇的懷裏。

慕屠蘇失聲笑了笑,眸光中隱隱閃著點點溫柔:“芷兒,你跑不掉了。”

白芷氣血不足,暈了過去。

待白芷醒來之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清荷那紅腫的雙眼。白芷怔了怔,起身欲起床,被清荷強壓著:“小姐,你還是多休息一會兒吧。”

白芷捏捏額角,擺手:“尚可,無事。我怎麼回來的?”

“世子送你回來的。”

果然。白芷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慕屠蘇那抹溫柔的笑容中。慕屠蘇是個很少笑之人,除了麵對南詔小公主時,她似乎從未見過他真誠一笑。可方才那樣的笑,卻當真是她夢裏盼也盼不到的笑容。

白芷的心禁不住顫了顫。她問清荷:“世子走了嗎?”

“嗯,送小姐回來,與老爺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不過……”清荷猶豫了下,斟酌著不知該說不該說。白芷微眯著眼,問道:“有事便說,別吞吞吐吐的。”

清荷道:“原來救小少爺的鎧甲哥哥就是世子。”

“……”這個她早已便知,不足以讓她驚訝。

清荷繼續道:“還有……”

“還有?”

“世子離開之時,讓我傳一句話給小姐。”

“嗯?”

“原話是:安心養胎。”

“……”白芷真想再暈一次。

她這“胎”從何養起?

當天晚上,白芷又被白淵請到書房了,隻不過……此番不是單獨交談,美其名曰“商討”,有柳氏加入。她本以為是關於上京城之事,誰料,白淵第一句話竟說道:“世子把你們的事告訴我了。”

“何事?”白芷裝傻,雖她已猜出幾分是何事了。

白淵道:“世子會負責,你也沒事了,安心養胎。”

“我並未懷孕,我騙世子的,所以還請爹奏明世子,免得到時候獲欺瞞之罪,擔當不起。”

一直緘默的柳氏激動地插上一句:“我就說芷兒不會幹出這等蠢事。”

女兒未婚有孕是假,尚存清白該是一件喜事。誰承想,白淵聽到這事,反而心有不快,眉頭蹙起:“當真?”

“當真。爹若是不信,可叫大夫把脈,驗一驗我是否有孕。”

白淵怪白芷:“真是不爭氣的東西。”

“老爺。”柳氏擔憂地看著白淵。

白芷早就料到白淵會如此,便也不意外,隻是未料到白淵竟將計就計:“先瞞著,莫要告知世子,待他把你娶進門了,便說孩子不小心沒了。”

白芷大吃一驚:“爹!”

白淵不理會白芷的反抗,與柳氏說道:“過兩日我與若素(二娘)先行去京城,待安排周詳了,你、芷兒和術兒一同來京城。老宅善後之事,交給你,無任何問題吧?”

柳氏頷首:“老爺放心。”

“嗯。”白淵再看看白芷,“失而複得的親事,你若是再弄砸了,後果自負!”

白芷不想嫁給慕屠蘇,繼續搬出老借口:“我心上人是裴九,我要嫁的人也是他。”

“作罷,你們有緣無分。”白淵看了眼柳氏,“馨兒,帶芷兒下去,我尚有餘事需要處理。”

“是。”柳氏欠身,拍拍白芷的肩,拉她下去。白芷與柳氏出了白淵的書房,柳氏讓白芷到她屋裏坐坐,與她聊聊。白芷允了。

母女倆甚少坐在一起促膝而談。進屋,她們相對而坐,丫鬟泡好茶便離開。寂靜的夜,安靜的屋內,在燭光搖曳下,白芷第一次仔細看著柳氏。

柳氏多半是靜的,若不仔細注意,她極容易被忽略,即使她有著姣好的容貌。二娘未必有柳氏美麗,但她有的是個性張揚,張弛有度,拿捏人心;柳氏空有美貌,性子卻靜得可怕,不抱怨、不歡喜,永遠一個心態,淡然不驚。白芷做了柳氏這麼多年的女兒,這卻是她們第一次麵對麵交流。

“芷兒不喜歡世子,喜歡裴九對嗎?”

“是。”

“但我看得出,世子喜歡芷兒。”

白芷一怔。

“感情不能勉強,但勉強勉強也就能將就了。”

白芷道:“娘,你不懂。”愛慕屠蘇,她做不到了。即便是勉強,她也勉強不得,心如死灰,複燃不起。

柳氏歎息:“芷兒,娘未曾勉強你什麼,隻是木已成舟,凡事看開些便好。”

“像娘一樣看得開嗎?”白芷無心說了這句話,說完便後悔了,隻見柳氏眸光一暗,臉色泛白,這話戳中了她的舊傷疤。雖說柳氏愚愛白淵,性子靜得可怕,但到底是有血有肉之人,心中難免有“傷痕”。

白芷道歉:“娘,對不起。”

“芷兒,待你與世子成婚之後,自會明白。你和世子是同一類人。”

“芷兒不願意嫁。”

“這事與你爹反抗無果,還得世子說了算。你與世子這次的婚事並不像上次隻是口頭上說說。不過此事以後再議,你要想清楚。再者你父親升為京官不久,你別在這節骨眼逆著你父親,得不償失。”

白芷覺得柳氏實則不是盲目,隻是過於不上心,上心起來,思維實則清晰,套路則明確。

這事確實得擱置在一旁,一切等他們上京之後再說。

如此,白芷心中的石頭稍稍放下來了些,雖然尚有沉甸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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