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過得總是特別快,當顧繁朵在劇組聚餐會上見到寒子時,恍惚裏,覺得像是他們昨天才分別,又像是他們已經分開了一個世紀。
寒子時昨晚結束應酬已經十點,助理詢問他明天的初心未泯發布會要不要推掉?畢竟從洛杉磯飛回s市至少要十二個小時。寒子時已經一連數日,隻睡三四個小時,助理有些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這才大著膽子進言。
當時的寒子時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側頭凝望腳下燈火闌珊的街道,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助理彙報他這兩天的行程安排,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波,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大腿,顯示他在思考。
助理彙報完日程安排,拿著文件,等寒子時的指示。
“訂最近一班直達s市的機票。”
寒子時冷聲吩咐,拿起外套,闊步往外走。他想,顧繁朵第一次當大製作的女主角,旁邊又將站著娛樂圈一姐梁時時,明天的發布會,光是記者提問環節,她就不容易挨過,何況她本身又是那種悶葫蘆性格,還不知道將麵對多少發難。
這樣的顧慮令寒子時眼底閃過黯然和自嘲。哪怕不能愛她,卻還是無法漠視別人傷害她。
事實上,寒子時是在晚上的初心未泯全體主創聚餐會上見到的顧繁朵。因為本來十點抵達s市的航班延誤了四個小時才姍姍著落。此時距離開機發布會結束,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寒子時錯過了開機發布會。他走進蜜色酒店專屬總統套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調出發布會全程錄像,意外地看到顧繁朵麵對鏡頭始終清清淺淺地微笑,溫溫軟軟的模樣,態度好得不像話,反而讓一些嘴裏皮厲害的記者沒法調侃,倒是沒怎麼為難她。
寒子時合上電腦屏幕,靠著真皮沙發椅背,閉著眼睛,嘴角勾著淺淡的微笑。
要過多久,他才不會因為她自亂陣腳?總是忘記她隻是看上去極好欺負的,其實比誰都狠心。
微笑、沉默、微笑著沉默是她製勝的三**寶。
寒子時轉動椅子,麵對這落地窗外的午後三點時分,煦暖清透的陽光,清澈深邃的眼睛閃動溫柔的光芒。
他一直知道的,顧繁朵是個壞心眼的小姑娘。
那些年裏,她總是漫不經心地挑.逗他的神經,搞得他方寸大亂,她則扭頭就忘了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顧繁朵高三寒假那年,寒子時從義父口中得知自己親身父母的死竟然與顧繁朵的父親有關係。彼時剛剛滿20歲的大男孩子一瞬間懵了,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仇人之女,尤其是在他已經將這個叫顧繁朵的女孩兒納入自己人生的一部分之後。
到底是喜歡著的,哪怕再憤怒、再痛恨、再絕望,寒子時也隻是冷著臉對顧繁朵說,“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就像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表白,隻是在那一個夏風吹過的傍晚,過馬路時,寒子時自然牽起顧繁朵的手,而她掙紮了一下,便任由他握著這便是開始。
結束也是這樣的心照不宣。
說過不要再見麵,整整半年的時光,寒子時果真沒有見過顧繁朵,盡管他時常控製不住自己,去高中母校打轉,因為這也是顧繁朵的學校,但他竟然真的一次沒有碰見過那個永遠特立獨行地穿白t黑短褲的女孩子。
說不要再見麵了,顧繁朵就在寒子時的世界裏消失了。
一直到s大大一新生開學報到那一天,寒子時才從穿著五顏六色的女孩子裏一眼望見了顧繁朵,還是白色t恤配黑色短褲,露出纖細優美的四肢,像一朵靜美的玉蘭花,拖著一隻墨藍色的行李箱,被一群荷爾蒙凶猛的男生團團圍著,她也不羞也不惱也不答話,一雙顧盼神飛的杏眼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麼。
當顧繁朵的視線投向寒子時所在的方向,他緊張得咽了口口水,想起她以前對他說的那句話,“寒子時,你說,我報s大,好不好呀?”
顧繁朵的嗓音並不是那叫嬌嬌嗲嗲的,是那種清冷又柔和,每當她放軟了語調,聽在寒子時耳裏,便多了幾分特別的嬌憨味兒,令血少方剛的他,生生地感覺到電流竄過身體引燃的酥麻感!
所以,每當顧繁朵這樣軟著嗓子跟寒子時說話兒,彼時沉穩又沉默寡言的大男孩,總是悄然地紅了耳朵。
寒子時砰然站起身來,朝著被一幫臭小子團團圍住的顧繁朵走去,忽而聽到她清冷冷地喊道,“哥,我在這裏。”
寒子時整個人都僵住了,唯有眼珠子還能動彈,順著顧繁朵的目光看去,穿著白衫白褲的顧夜白端著兩杯果汁走到了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