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和馮氏此刻都坐在東裏間兒裏,含玥正想過去陪著說幾句話,就被旌蛉從後頭扯了扯袖子。
旌蛉耳語道,“打聽過了,是三太太嘴快,與四奶奶婆媳倆口角起來,言語之間就把曲家的是事都說了出來,連帶著又說了幾句不好聽的,四奶奶的胎本就不穩,這麼一刺激,裙子上就見了紅……”
含玥的眸光閃了閃,一時覺得靈韻有些可憐,她歎了口氣,吩咐旌蛉,“明早天一亮,你去跟琅琊說一聲,叫他去承國公府報個信兒!”
旌蛉聞言應了一聲,就閃身出去了。
含玥進到東裏間兒,見太夫人和馮氏對麵坐著,兩個人臉色都不好,一句話不說,就是見了含玥也不過是抬一抬眼睛。
“太夫人先回去吧,夜深露重,您老人家身子吃不消,我在這裏守著就是,等人醒了,我再遣人跟您說!”
含玥這話引得馮氏一笑,“怎好勞動侄媳婦兒呢?靈韻是什麼身份,哪裏配你在這裏守著?要我說咱們各自回去,有幾個懂事的老媽媽在這兒就是了!”
太夫人瞪了馮氏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從前,不管是為著什麼原因,靈韻都是被她捧在手心裏的,當下曲家一家都成了罪臣,靈韻又失了子嗣,心頭肉也就換成了路邊草,她老太太說放手就放手,就好像從前不過就是養了一隻小貓小狗罷了。
麵對太夫人和馮氏的精明世故,含玥也不過是挑了挑眉,“承國公府那邊兒總是要知會一聲的,好歹是親姐妹,總該知會她一聲!”
馮氏聞言眼睛一抬,倒是忘了這一茬!隻不過,張夫人一個寡婦知道不知道的又能如何?
提起靈韻這個二姐,太夫人就不免想起陳若寧那檔子事兒,之前她肯希事寧人,一來是看著孫媳婦兒的麵子,二來,是這件事兒到底難堪,她老太婆也不想鬧大了,如今說起來,倒是還有一筆賬沒算!
太夫人沉吟片刻,就道,“明兒,她若是來了,你就把她帶到我屋裏來,我見見!若是不來,也不必刻意去請她,自己的親妹子都不管,這樣的人,咱們國公府也用不著以禮相待!”
話說的冠冕堂皇,可實際上怎麼樣在場的人沒有誰不清楚,含玥聽了也不過彎了彎嘴角。
說話之間,白氏跟二太太兩個人前後腳進了屋,噓寒問暖幾句,眾人就把太夫人送了回去。
看著二太太疲憊的臉色,含玥的眸光閃了閃,趁著人不注意,就踱步到二太太跟前兒,“二嬸兒氣色不太好,等天亮了請個大夫來看看吧!”
二太太忙推辭道,“用不著,用不著,這幾日忙著給鳳宇收拾帶出門兒的衣裳,熬得晚了一些罷了!哪裏就要請大夫了?”雖說兒子遠行在即,不過二太太的心思卻比以前開闊了不少,心裏的那塊大石頭移開,總歸是讓他們老兩口喘了口氣。
“三弟還好吧?”含玥早就有心打聽,隻不過她這個做嫂子的不好出麵,薛鳳瀟又忙得昏天暗地,這事兒也就擱置下了。
二太太點了點頭,嘴角甚至掛了一縷笑,“鳳宇的性子是拗了些,不過那人都死了,總不能愁眉苦臉的一輩子,再說,就算為了我和他父親,他也做不出極端的事兒來,出去曆練曆練也好,把心思放在功名上,總比常在這些見不得光的事兒上強!”
含玥暗自點頭,有些欣慰的想,雖說對不住花朝,可到底這也算是不錯的結局了。“二嬸兒的心放寬些,來日等三弟立了軍功回來,自有你和二叔高興的時候。”
走出晧雪院,天上竟開始稀稀落落的飄起了雪。
跟著含玥出來的霜蝶就道,“今年的雪真是多,一場接一場的,地上幾乎就沒全化開過!”
含玥笑了笑道,“老輩人都說,瑞雪兆豐年,看來明年的年景好!”
說著話,她不禁想起去年除夕,薛鳳瀟帶著她飛上了屋頂,看下頭的白雪紅梅!那一晚皎潔的月色,就像是她心裏的柔光,到現在也割舍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