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刺激啊?
賀情雖然覺得有點兒意思,但還是麵子上掛不住,吞了口唾沫,手指下意識去把衣領捂好,支支吾吾地:“幹,幹嘛啊……”
應與將本來想訓他幾句,但看人這慘兮兮的樣子,又剛捅了簍子,心下一歎,忍不住放軟了語調,哄道:“乖點兒,我看看你身上有沒有傷。”
草,還真是自己想多了。
賀情眼一瞪,瞟到應與將旁邊自嗨的應小二,道:“看什麼看,你弟還在旁邊!”
沒插耳機,這句自然就給應小二聽到了,後者一好奇,探頭探腦地來看,被他哥的大手摁住頭頂,把頭給扭向了另一邊。
應小二這會兒正眼神空洞地望著另一個不知所以的方向:“……”
賀情無語了,眼看著應與將把應小二的頭擰過去,忍不住說:“你不至於吧?”
應與將沒回他這句,一隻手摁著他弟的腦袋,另一隻手握著手機,嚴肅地命令道:“衣擺撩起來。”
這下輪到賀情徹底不好意思了,臉紅得要爆炸,但還是磨磨蹭蹭地站起身來,還好屋裏暖氣開得足,半跪在地毯上,靠著臥室裏的絲絨沙發角,把浴袍撩起來了,露出一小截白淨的腰段。
他洗澡的時候還沒注意,這通過鏡頭裏一看,屏幕上能看清楚自己腰上有一小塊淤青,本來不大,但是在這兒顯示屏上就看著特別明顯。
應與將忍了口火氣,“嗯”了一聲,又說:“背上我看看。”
賀情臉都快燒起來了,雖然說這人都全看過,但還是有些忸怩,把衣擺放下來,手指翻飛,往浴袍係帶上打結,認真地說:“差不多得了,你別得寸進尺啊。”
視頻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不語,眼低垂著,是賀情看不透的情緒。
應與將默了一會兒,把視頻電話掛了,打開了機票購買的頁麵,看票。
他就不該去看,一看賀情那腰上的傷,就感覺那淤青打在自己身上似的,抽抽得疼。
應與臣看他哥那受傷的樣兒,有點兒緊張,小心翼翼地問:“哥,你沒事兒吧?”
他這句說完,又瞄到他哥的手機頁麵,徹底慌神了,抓住他哥的袖口,急切道:“哥!你看什麼票啊?別回去成麼?你看咱都多久沒回北京了,咱爸新買了隻百靈,二姨昨兒個還跟我念叨你呢!”
見他哥沒反應,應小二急得上躥下跳的,勸道:“哥,你別介……”
……
今兒已經是臘月二十七了,他帶著弟弟回北京之後先去了一趟頤和原著,那兒就是之前跟賀情提到的圓明園邊兒上的豪宅,現在是他父親和子女不在身邊的二叔二姨住著。
應家不是旗人,三代都是做車生意的,應與將和應與臣的父親應坤退下來之後,就基本過上了每天在城裏遛彎兒的日子,對車也沒多大興趣了。
家業一旦大了,講究多了,結婚的年紀也偏晚了些,應坤三十才有的老大應與將,今年都快六十了,身子骨還算健朗,天天往京劇院跑,有事兒沒事兒往海澱小街遛鳥,養過撲雕交嘴,技藝型選手,那鳥都可凶悍,應小二小時候就被啄過。
應與將跟他爸關係也就那樣,從小比較獨立加上性子冷淡,父子倆交流上大多也是因為生意。除了話太少以外,應坤對這個能幹孝順的兒子還是比較欣賞,但更偏愛陽光開朗的應與臣。
兄弟倆的名字也是挺隨意,那個年份,北京的宣武區還沒並到西城區,崇文區還沒並給東城區。
皇城根兒嘛,文化氛圍本就濃厚,天天崇文宣武,才子佳人,文臣武將的,剛好排到“與”字輩,算命的先生一來應家,先是大大讚賞了一番,然後批條子說應家這老大命硬,但十字帶紅,是個猛的,多溫順的名兒都壓不住,得來個更有氣勢的。
應坤雖然是個商賈之人,但也算有點兒文化底子,想了一會兒,揮手選了個“將”字,一武官職名,也不顧家裏人反對起得太大,犯煞,他就不信他兒子還能駕馭不了這麼大的名?
後來有了老二,也幹脆就取了個“臣”字,一文一武,能把應家這一方家業守好,那就得了。
應與將帶著弟弟去給應坤拜年的時候,拎的東西一車都裝不完,遣了家裏傭人來搬,搬到一半兒滿頭的汗,就看著應坤提著隻百靈出來了,盯著兄弟二人打量許久,聲音有如洪鍾:“來了啊。”
應坤這一聲吆喝,惹得應小二馬上放了手上的物件兒,衝到他爹旁邊去接那鳥兒的籠,應坤往旁邊一躲,笑道:“別擱這兒在我跟前起膩,滾蛋!”
這一聲“滾蛋”自是帶著寵愛語氣的,應與將抬頭去看一眼其樂融融的父子二人,心下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但也沒太表現得明顯,畢竟這麼大的人了,不早就該習慣了麼。
他把東西都一件件地搬進主宅裏,看了眼花園裏有些枯萎的樹枝,地上還有未融化的雪,輕輕踩了上去。
頤和原著的這處宅院,還是他在北京事業巔峰期的時候拍下的,但做生意的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生意越大越難守住錢財。
想來當年自己手上金山銀山,現當下值錢的東西反而隻剩自己當年最不屑去做的房產。
晚上到了飯點兒,應與將跟應坤仔細彙報了一陣在成都的所見所聞、工作進展。
等他說完了,低頭吃飯的二姨一抬頭,莞爾一笑,說話柔聲細氣地,又開始問到了談婚論嫁,應小二下意識地被嗆了一口湯,嗆得連著咳嗽了好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