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飛車趕往醫院的途中,一路上無盡的痛悔與自責,痛恨自己竟如此疏忽大意。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季北寒那個競選團隊的異動,卻放鬆警惕地認為他們不會有太過激的動作。
因為林彩鷗公開宣布解除婚約,對盛中澤的競選造成極大的影響,盛飛鵠擔心父親會遷怒於魚羽兒,於是決定動用所有力量暗中幫助父親登上總統之位。
季北寒的團隊原以為盛中澤將會因此一蹶不振,卻沒想到一夜之間突然扭轉頹勢,民眾支持率激增,眼看距離最終的全民票選隻有不到一周的時間,季北寒倒是淡定從容,但他所在的黨派以及競選團隊沉不住氣了,情急之下,終於決定痛下殺手。
邢天得知消息時已晚了一步,他正決定派人去嚴密保護盛中澤時,就收到愛蓮別苑遇襲的消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最終受傷的,竟是那個無辜的女人。
一路狂飆,衝進醫院,大步跑向急救室,情形又像兩年前那次一樣,想到那個女人在急救室裏命若懸絲,心中憂急如焚又懊悔自責。
長腿一頓,腳步放緩,急救室門外,盛飛鵠也像那次一樣,靠牆而立,身上血跡斑斑。
邢天緊閉了一下眼睛,咬了咬牙,慢慢走過去,深吸了口氣。
“總裁……”鷹眸垂下,語聲有些艱澀,“對不起,是我疏忽了。”
“邢天,”盛飛鵠麵容平靜,黑眸深處卻浸著痛苦的汪洋,“你有沒有發覺,這女人很傻,現在回想起來,從第一天認識起,她所做的就全是傻事,聰明的女人,是絕對不會這樣隻顧著別人,卻不顧自己的。”
邢天胸口一窒,無法回應,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如潮洶湧。
兩年多前,機場中的驚鴻一瞥,仿佛宿命般注定了一切,注定了那驚人的美麗會經受無數的磨難,注定了他隻能是個心痛的旁觀者,徒然懊悔與自責。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了一下,抬眸向靠牆而立的男人看去,見他麵色有些蒼白,大手一直捂著受過傷的胸口,胸膛起伏不定。
邢天微微一驚,想到盛飛鵠的傷口恐怕還未完全愈合,不由有些擔心。
“總裁,魚小姐一定不會有事,你不要擔心,倒是你……要小心自己的身體。”
盛飛鵠黑眸一閃,氣息有些不穩:“她若有事,我小心自己的身體還有什麼意義?”
邢天怔住,看著麵容平靜的男人,心中忽然震動,兩年多前,也是站在急救室門外,這個男人會為了那個女人毀掉全世界,而現在,那個女人已不僅僅是他的全世界,甚至成了他生命存在的唯一意義。
靜默中,急救室的門忽然推開了,一位四十多歲左右的男醫生一邊摘掉口罩,一邊走了出來,看到門口站著兩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不由微微一愣。
盛飛鵠離開依靠著的那堵牆,麵容依舊平靜,漆黑的深眸無波無瀾,靜靜地看著那個醫生,像是認命般地在等待著宣判。
“醫生,魚小姐怎麼樣了?”邢天上前一步,急切地問道。
醫生被盛飛鵠平靜沉默的眼神弄得微微一怔,經邢天一問,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你們放心,傷者沒有大礙,隻是輕傷而已。”
盛飛鵠黑眸一閃,閉上了眼睛,身體一軟,有些支撐不住地重新靠回牆上,像是鬆了口氣般,胸膛有些急促地起伏。
邢天看了他一眼,卻不及顧他,仍不放心地向醫生詢問:“你確定她是輕傷?她……她是被子彈擊中的。”
醫生點頭:“我知道她受的是槍傷,但隻是被子彈擦傷,沒有傷到要害部位,不過幾乎是蹭著肩胛骨擦過,慶幸的是,沒有傷及骨頭,現在已經做了傷口縫合,基本沒什麼大礙了。”
邢天終於呼出一口氣,緊繃著的心一鬆,身體也放鬆下來,吸了口氣,正想跟醫生道謝,卻見他看了眼盛飛鵠,又向自己看來。
“不過,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她有孕在身,一定要……”
“你說什麼??”一直沉默的盛飛鵠驀然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醫生,嗓音微顫。
邢天也愣住了,連忙說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醫生被這兩個男人奇特的反應弄得一愣又一愣,有些莫名其妙,隻得再重複了一遍。
“我說,傷者有孕在身,這次受傷對她……”
“她懷孕了?!”盛飛鵠心中驀地一陣洶湧激蕩,伸手便抓住那個醫生的肩頭,“怎麼可能?不是說她不能……你確定嗎?你確定她……她真的懷孕了?”
身高隻有一米七幾的醫生,被高大健壯的男人一把抓住,像隻小雞被控在了雄鷹的翅翼之下,強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驚得他慌忙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