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益這才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反正快活王戰敗也隻是時間問題。”
這時同伴的眸子中精光一閃：“這個老東西早該死了，沒有他的話我們也不用從鎮子上跑出來……”
窩在角落裏沉寂許久的逃兵，咳嗽了兩聲，淡淡地道：“那些劫掠你們的士兵，不是快活王派出來的。他本來還想阻攔，隻可惜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白益愕然，疑惑地打量著逃兵。
按照同伴剛剛說的，眼前這個士兵並非是快活王的親兵，而且楚皇臨時抽調、派到北境禦敵的人馬。
“你一個逃兵，還替那老東西說話？”同伴嘲諷道。
逃兵垂下了眼，啞著嗓子道：“快活王是個好元帥，隻可惜楚狂人太強悍了。如今關內物資匱乏、人心渙散，即使是快活王也管不住軍隊。”
“我們打個賭吧？”白益突然打斷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不自覺興奮起來。他們現在就是一群無家可歸的亡命徒，對打賭二字尤為敏感。旋即白益起身，翻出一張拿死人骨頭架起來的小桌，端到同伴們麵前。在一眾好奇的目光下，他把一隻水袋押在小桌上，笑吟吟地道：“就賭一賭，快活王還能撐多久？”
同伴聞言，笑了：“我押一顆野菜，這老頭撐不過今晚。”
另一個同伴眉頭一皺，附和道：“賭這個沒意思，所有人都會押快活王今晚必敗，你和誰賭？”
白益一聽，也覺得興味索然：“也是。”
說罷，他就要收回那隻水袋，準備搬走人骨做的小桌。
但就在這時，那個逃兵忽然道：“我跟你賭，快活王能守住北午關。”
此話一出，茅草屋裏突然安靜了，隻剩下小鍋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
下一刻，全屋子的人都笑了。
白益也難掩笑意，忍不住道：“你想幹什麼？”
逃兵的眼神毅然決然：“你們剛才的話，未免太折辱快活王了。”
白益搖了搖頭：“我還沒見過，這麼忠心耿耿的逃兵。好，咱們就賭這一把。但是……你拿什麼跟我賭？”
逃兵猶豫半晌，抓緊纏著身上那條白圍巾：“拿這個。”
白益看著那塊圍巾，心動了。如今正值秋冬，寒風凍得眾人瑟瑟發抖。他們一眾人全都躲在茅草屋裏，依然感到寒冷刺骨。白益忽然很想得到那塊圍巾。
每一個人都知道，北午關被破是早晚的事。逃兵堅持快活王能守住關隘，眼前這塊圍巾無疑是唾手可得。
“好，我拿我應得的所有水和野菜跟你賭。”白益果決地押上自己的籌碼。
逃兵從北午關中跑出來的時候，便已心懷愧疚。快活王固守邊關，麵對楚狂人這般名震天下的強者絲毫不懼，即使節節敗退也沒有暴露怯懦之情。
這一刻，在茅草屋中，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情緒，想要為自己的主帥捍衛最後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