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共話巴山夜雨時9(2 / 2)

傳令官一走,袁家軍便沒了監管,不過到底治軍森嚴,盡管袁堅滿心怒火,卻還是硬等到了天明,這才帶了幾個隨行官員和蘇易騎著馬入了京師。

眾人才行至正陽門,便被陸杞帶了禦林軍堵在了半路上,袁堅見了不由冷笑:“陸杞,你娘的老子一刀劈了你,信不信?”

不待陸杞拿出聖旨,袁堅便真的抽刀朝著他脖子砍了下去,登時身首異處,血濺正陽門。

此事後來過了多年,依舊被人當做大武雙子奪位的重大事件來說,前太子複仇的導火索,大元帥怒斬佞官,前太子複清君側。

袁堅被禦林軍橫刀架在脖子上,押解上了金鑾殿。

琉璃瓦磚,斜飛殿宇,大武的建築多為華貴繁複,金碧輝煌,置身其中仿佛敦煌秘境,讓人不得不升起敬畏之心,連同高坐上的帝王,十二玉旒遮麵,神聖不可侵犯。

大殿之上高呼萬歲之聲久鳴於耳,蘇澈自九級金雕龍椅上淡淡揮手,目光透過冠冕望向下方長身玉立的白衣男子,“見朕為何不跪?”

“我上跪天地,下跪君父,陛下為君不仁,為子不孝,為手足……不義!豈配得上我這一跪?”蘇易聲音不大,但是整個大殿上的群臣無不聽得清清楚楚。

有人開始低聲議論,“這個軍師長得很是麵善麼……”

“竟是和聖上有幾分相似。”

“哪裏是像聖上,這分明是像當年的太子殿下啊!”

“我看不是像,這分明就是……”

“噓——你不要命了。”

議論的聲音不大不小,蘇澈自然也聽得見,冷硬的視線透過麵前的玉珠,掃視著大殿上的群臣,一時之間大殿噤若寒蟬。

“朕當是誰……原來是易止軍師啊。”蘇澈懶洋洋的笑聲響徹殿宇,向後靠了靠身子,龍袍上的流蘇傾瀉而下,翻起一陣明黃,“果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袁堅……你可知罪?”

“袁堅於宮門斬殺朝廷命官,違抗聖旨,無視朕威,該當何罪?”蘇澈不待袁堅回答,轉了轉手上的扳指繼續問道。

一名禮部官員跨上前說道:“斬殺朝官當處極刑,違抗聖旨理應株連三族,數罪並罰,削其官爵——”

那官員話未說完,袁堅已大聲道:“本帥不服。”

“何如?”蘇澈道。

“陸杞為官仗勢欺人,強搶民女,誤殺人夫,遮掩事實,再說他做傳令官卻對告捷凱旋的功臣無禮,皇上豈非用人不明?本帥手握的乃是先皇禦賜的虎符,見虎符如見先皇,那狗官竟要本帥下跪,豈有此理!”袁堅說的鏗鏘有力,雖然言辭粗鄙,卻是十分在點子上,一席話下來,滿朝文武皆是暗暗歎氣,那陸家確有仗勢欺人的毛病。

“你身為武將,何以有權議論朝堂?”一人怒氣衝衝的躍出官員行列,指著袁堅的鼻子怒道。

“人在做天在看,悠悠眾口,你陸家堵得住嗎?”袁堅冷笑一聲說道。

“你袁家就好到哪裏了?別人不知道,本官豈會不知道,掌著軍權無視天威,今日正陽門前都敢斬殺官員,明日還不要領兵逼宮!”說話之人正是京兆尹陸達顯。

“你陸家連同其他世家克扣軍餉,發戰爭財,起碼我袁家熱血報國,馬革裹屍,爾等休要相提並論!”

“克扣軍餉?你們打仗的能吃多少?還不是一樣中飽私囊,我們世家為皇上辦事,一切都是聽——”

蘇澈聽他二人唇戰,冷不丁拍了龍椅道:“混賬,一個是世襲的威武大將軍,一個是官至京兆尹,都是朝廷重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話未說完,滿朝文武卻都聽得清楚,許多耿直臣子麵上早已露出憤懣的神色,望向蘇澈已不再是之前的恭謹敬畏,而是懷疑與失望。

“皇上若早些時候聽得丞相忠言,拔出世家……剔除雍病,也不會有今日之事。”一名官員低聲議論道,卻恰恰傳進了蘇澈的耳朵。

接著便又有人道:“可惜聖上不明,誅殺重臣,重用奸佞不說,今日還將平亂有功的威武將軍綁上殿來……嘖嘖……”

“何人?是何人胡言?”蘇澈身旁的大太監一揮佛塵,厲聲喝道。

此刻大殿像是完全失控,根本無人搭理太監的警告,議論聲音更甚。

忽然,不知是誰忽然蓋過了重重議論,高喝問道:“敢問易軍師可是當年的景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