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蒔花宮女,卻被派了諸多雜務。清理那滿園的落花落葉,掃那無盡頭似的長廊,提水,澆花,鬆土,修枝……
整個疏影小築,都交與了出塵,偌大地園裏,隻她一名蒔花宮女。小陳子每日奉了命前來取她采摘好的花枝,帶回“乾明宮”養在水裏。其實這花隨處可得,禦花園裏更是多。而子謙讓小陳子日日前來,是恐自己鬆懈偷懶吧?出塵癡癡地笑,對小陳子道,“我定會侍弄好這裏的花木,請皇上不必盯得這麼緊。”
小陳子欲言又止,也不好說什麼。
終日忙碌著。也好,這樣忙碌的日子,與花木為伴,令她以為自己已將心中的一片陰影遺忘。
她望向自己手心,輕輕念了一聲“現”。那朵喚作“光陰轉”的花,仍不開放。此時,她隻希望能遠離這皇宮,遠離子謙才好。“你若仍不綻放,我當何以自處呢?”出塵輕輕語道,“去哪裏尋那名女子,何時,才能飛升啊。這漠漠紅塵,不是我呆的地方。”紅蓮寂寂,幽幽不語,出塵征征坐在廊下,低泣起來。
仿似聽到一聲輕微地歎息,悠悠地,極傷心的樣子。出塵麵上仍掛著淚,四下顧去,沒有人影。偌大的園子,隻她一人。
一日午後,太陽正緩緩西沉,是這夏日最為美好的時光。
出塵正躬著身子在茉莉花叢間收拾殘落的花瓣,遠遠便聽見嬉笑聲音。這疏影小築不比禦花園熱鬧,素日,這裏都是極安靜的。所植花木也不如禦花園多。
除了一樹樹的梅花,隻閑散種了些應季時花。如這夏季,有茉莉花、梔子花、白玉蘭灼灼開著,馨香陣陣。但僅此而已,品種稀少。而梅花在這夏日一片沉寂。這疏影水築,並不是夏日賞花的好地方,要冬日才好。
出塵不由地起身望去,好奇是誰人有這般雅興。
緩緩走過來的一幹人,為首的可不正是子謙。出塵的心猛地怦怦跳起來,她悄悄隱進花叢之中。與子謙並行走著的是皇後娘娘,緊隨其後的,是楊貴人,因著有喜,她很是得寵。其後還有十來人,皆為後宮妃嬪。
“花香陣陣,這疏影小築可也很精致呢。”有妃嬪對子謙嬌語。
子謙吟吟笑著,輕輕而語,不知回了句什麼。
閑閑走了半圈,子謙左右張望,似是在尋找什麼。終於開口問道,“出塵呢?朕讓她好生侍弄花木,逛遍半個園子,竟都不見她!”語氣很是凜厲。
小陳子急忙回道,“素日裏出塵都是在園子裏的。這會兒子也不知去哪兒了。奴才這便去尋她。”
“快去,”子謙焦慮催促,“朕說過不許她偷懶!”
出塵隱在花叢中,聽得他那冰冷嚴厲地話,淚水悄無聲息地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