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終(2 / 2)

北原驚變的消息傳來時,禦重華大受打擊,加上往日積勞成疾,和那年為救禦流曄落下的病根,病來如山倒,他一病不起。

人生的最後,正好是海棠盛開的季節,禦重華坐在海棠樹下的躺椅上,看著盛開的海棠花,仿佛看到了嫻靜的妻子。

他扭頭看著自己的女兒,話語有些滄桑:“流芳,父皇大概……隻能陪你們……到這兒了,以後……這世上就隻剩下姐弟了……,你們兩個要好好的……”

禦流芳坐在他旁邊,忍住了淚水,點了點頭:“父皇,我們會好好的。”

他又看著自己的兒子,回想自己這一生,道:“曄兒,以後……你若是娶妻,要麼不娶,娶了……便好好待人家姑娘,不要,蹉跎了時光,空留遺憾。”

禦流曄聽了,鄭重道:“我會記住的。”

恍惚間,禦重華仿佛看見了那一年與秦毅在上巳節廟會上,遇見的那一對姐妹花,那時他們依舊年少,那時的左詩雅青澀溫婉。

他忍不住抬手,想抓住那樣的畫麵:“詩雅……”

最終,抬起的手倏然落下。

《寧書·成祖本紀》記載:興和二十年四月十三,帝崩於鳳儀宮,享年四十八歲,諡號“文”,廟號成祖,與敬安皇後合葬於銘山皇陵。

同年八月,皇太子即位,改元元安,舉國服喪。

甫一登基,禦流曄立刻暗中命禁軍封鎖了整個皇宮。

入夜,漱玉宮十分蕭索,彌漫著皇權更替的肅殺之氣。

禦流曄隻帶了大內總管康盛走了進去。

蔡婉瑜披頭散發,毫無儀態,見到他時,歇斯底裏道:“你敢殺我,旻兒和哥哥知道了,絕不會放過你的!”

禦流曄冷眼看著她:“禦流旻那個蠢貨,就算有蔡彌道相幫,又能翻起什麼浪來?他注定永遠都鬥不過朕!你們母子,注定要永遠稱臣!”

蔡婉瑜大笑:“哈哈哈……憑什麼,這一切本來就是我的,都是你母後那個賤人,是她搶走了屬於我的一切!”

禦流曄冷哼:“你暗中在我母後的湯藥中下慢性毒,當朕不知道麼?若不是你,母後怎會早逝?父皇在世的時候,朕不想讓他為這些後宮的醃臢之事煩心,才多留了你三年,你這毒婦,死不足惜!”

蔡婉瑜瘋狂道:“你能奈我何,若殺了我,就不怕天下人詬病嗎?”

禦流曄冷笑:“天下人,誰會關心一介罪妃如何喪命?!你死後,朕會法外開恩,讓你葬入常山妃陵,你的兒子還該對朕感恩戴德。”

常山妃陵是另設在京郊常山上的陵園,銘山皇陵隻葬曆代帝後,皇妃是沒有資格進去的,隻能葬在常山妃陵。

康盛恭敬地朝他作了一揖,上去捏開了德妃的嘴,喂下一顆藥。

蔡婉瑜賣力地咳嗽,想把藥咳出來,咳得臉紅脖子粗也無濟於事,她哽咽道:“你……你不得……好死!”

禦流曄冷冷地看著痛苦掙紮的蔡婉瑜,拂袖離去,麵上一片冰冷,命令康盛:“留幾個可靠的人處理她的後事。”

康盛正要應下,看到不遠處的禦流芳,提醒道:“陛下,是長公主。”

禦流曄抬頭看,正好禦流芳也在看著他,似是有話要說。

他轉頭吩咐康盛:“朕和皇姐單獨說話,你先退下。”

康盛恭敬地退到了遠處,禦流曄才問:“皇姐可是有話要說?”

禦流芳看了看漱玉宮的匾額,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專門殺她,她絕對活不過八月十五!”

禦流曄出乎預料,以為她又會責怪他心狠手辣,同時他也有些疑惑:“你怎知……,難不成你做了手腳?”

禦流芳猶豫了片刻道:“後宮婦人的手段,不止她會用。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父皇在世時,我不想對父皇母族出來的蔡德妃如何,如今父皇已經不在了,她就沒必要活著了。”

禦流曄詫異地看著她,卻突然想到,她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又怎會容忍害過母後之人?

他隻道:“這些殺人的事,你大可不必沾手,交給我就好。”

禦流芳看著寂靜的夜空,悵然道:“父皇說得對,你這樣的人,確實是帝王的不二人選。有些時候,我終究還是不及你。”

禦流曄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禦流芳和他告辭,已經遠去。

禦流曄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間竟有些孤獨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