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雪擔心地問:“我哥呢?”
駱輕塵指了指隔壁,道:“在另一間房間裏。”
秦凝雪聽了,飛快起身,跑向另一個房間。
剛跑進去就見秦烈陽安詳地躺在一張床上,她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生怕這隻是個夢,夢醒之後他也不在了。
駱輕塵急忙跟了過來,看了看秦烈陽,低聲道:“他原本就比你傷得重,再加上落下懸崖的時候又一直護著你,如今能撿一條命已是萬幸。”
秦凝雪扭頭,關切地問:“我哥他什麼時候能醒?”
駱輕塵想了想,不確定,指了指房間裏的另一張床上的人,道:“肯定不會比他早醒。”
秦凝雪順著他指的方向,詫異:“二哥?”
駱輕塵驚奇:“這也是你哥?感情我救回來的是一家的?”
秦凝雪過去看蕭辰羽,見他身上纏了許多繃帶,她忙問駱輕塵:“我二哥他怎麼了?”
駱輕塵看著昏迷不醒的蕭辰羽,聳了聳肩道:“我撿到他的時候,他躺在死人堆裏,隻剩一口氣了。他身上傷口太多,我包了好大一會兒才包紮完。”
“不過他比你們早來一天,不出意外的話,這兩天就該醒了。”
秦凝雪看了看蕭辰羽,又看了看秦烈陽,緊握著雙拳,心底對貊族人的仇恨愈加濃烈。
她轉頭看向駱輕塵,朝他單膝跪地抱拳道:“你救我們兄妹三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請受秦驍一拜!”
駱輕塵急忙扶她起來,道:“別別別,你這樣,我要折壽的,快起來。”
秦凝雪站起來,麵上對他十分感激。
駱輕塵佯裝漫不經心道:“救你這個二哥呢,是我去回鳳穀找一種藥材,順便把他撿回來的。救你和你哥是因為正好冰雪穀有一種雪蓮,十年才能成一棵,我特意去采的,順便把你們也撿回來了。”
說完,駱輕塵好奇地問:“話說,你們仨是什麼人啊?我看你們的打扮都像是將軍,可北原的兵馬裏麵,沒聽說有女將軍啊。”
秦凝雪猶豫了片刻,介紹道:“我哥是定疆王府的世子,秦烈陽;我是他親妹妹,秦驍;我二哥是父親的義子,蕭辰羽。”
駱輕塵聽了大感意外:“秦家的人?那我是撿到大人物了?”
想到這幾天外麵發生的事,他叮囑道:“你們在這兒好好養傷,這裏是離魂穀,貊族的人絕對進不來。”
晚上,秦凝雪坐在穀口的一個小山穀上,看著遠處被戰火肆虐的家園,在寒風中坐了一夜,她看了父親的遺書,輕撫著父親留給她的寶劍,思緒萬千。
她不再是那個躲在父母兄長羽翼之下的孩子,不再是北原將軍府肆意妄為的小郡主,更不是可以在長街上打馬而過小小少年。
山河破碎,家園被毀,親人慘死……那是一輩子都不可能擺脫的噩夢。
天明時,出來采藥的駱輕塵看到她,問:“你在這兒坐了一晚上?”
秦凝雪沒有開口,收起手中的劍站了起來,轉身看著他道:“兩位兄長就麻煩你來照看,我出去一趟。”說著大步往穀外走去。
駱輕塵趕緊叫住了她,勸道:“秦驍,千萬不可意氣用事,以你一人之力,根本無法對付貊族的千軍萬馬,想要複仇,須得從長計議。”
秦凝雪停頓了片刻,沉聲道:“我知道。”
兩軍交戰,不同於小孩子打架,她不會那麼沉不住氣。
她拿著定疆王印四處召集幸存的秦家軍,令他們躲在地勢複雜的初雲山之中修整,伺機反撲。
半個月之內,她迅速集來八萬人馬,並以定疆王之名向西北霍王求援,最終整合了二十萬兵馬,待蕭辰羽傷愈之後,與他一同率兵迎戰貊族。
世上有一種成長,須抽絲剝繭,熬薑成糖,那是歲月凝結的琥珀,而也有另一種成長,須臾而就,如一夜梨花發,一朝藤蔓生。
十五歲的少女,用自己看似柔弱的肩膀,擔下了山河破碎之後的所有重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