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說如果不是一陣電話鈴聲,她今天就隻有死去了,帶著今生今世再也洗不幹淨的屈辱蒙著自己的臉和眼死去了。
她說她是走不進天堂的,也不想走到那裏去,站在門外看一眼那裏麵的生活,裏麵再美好,她也不想看到,因為那裏己經不再屬於她了。
她一定要做一個輪回的孤魂野鬼,隻是為了她下一個輪回的清白。
就在王老板按捺不住欲火,大腦和身體都有了下一步行動的時侯,電話響了。
先是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響了一聲沒人接聽,就直接打王老板的手機,王老板才不得不放開秀兒。
秀兒抓緊我的肩頭,咬著嘴唇說,扣兒,我真笨啊,我都忘了叫喊,我都忘了拚命,扣兒,我真笨,我真的很笨滴啊。
秀兒病了,一整個晚上高燒不退,盡說胡話。
早上我去請假的時侯,王老板一張臉上的表情裝得跟嬰幼兒一樣的純潔。
哦,你是說風秀兒病了嗎,病得不重吧,啊,那就讓她好好地休息,反正我又不扣她的工資。
還有我叫範主任下午去買點東西,你幫忙給我帶給她吧。
我隻是看了王老板一眼,什麼聲音都沒有地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一連幾天,秀兒茶水不思,高燒讓她不斷地說糊話,反反複複就是那幾句,扣兒,我怕,我要回家,扣兒,我笨啊,我真的很笨哪,我都不知道喊叫,我都忘了拚命……
我的淚流下來了,像一陣沒有來由卻必須要來的雨,來得那樣突然,那樣猛烈。
我又找到王老板請假,為自已請假,我說秀兒病得很厲害,我要照顧她,請假時間不知道長短,隻到她完全地好了為止。
這段時間裏,我既怕秀兒的病出意外,又怕秀兒的人出意外。
王老板聽出了我話裏的意思,臉上就有一顆汗珠在他皮肉橫豎的臉上半天下不來。
但他還是不動聲色,老奸巨滑地說,那也好,那也好,我也不扣你的錢。
我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走出了解辦公室,而且把門關得山響。
秀兒的病好些了後,我們就決定開始行動,離開這個廠子。
很多的世事,當我們戰勝不了的時侯,我們隻能選擇逃避,生活給不了我和秀兒什麼,隻給了我和秀兒這樣無助的本性。
現在的情形由不得我們害怕另一個陌生,害怕又一個不好。
在這個秀兒吃了一個饅頭,喝了一杯白開水的早上,高燒開始向下徘徊的時侯,我們商量好了。
秀兒急急地問,那我們什麼時侯去找別的廠子啊。
我看了看秀兒,再用眼晴盯著那棟辦公樓說,明天。
秀兒張了張嘴巴,我知道她要說什麼。
我把目光繼續停在那棟樓上,口氣很冷地說,不要怕,我現在就去請假。
再次向王老板請假的時侯,他迷惑不解長時間地看著我,不,不,目光最深處掩飾不住的是審視。
他拉長聲音問,風秀兒還沒有好嗎,要不我再買些東西,你帶過去,叫她好好調養身體。
我說不用了,我明天隻是帶她去醫院檢查身體,看看精神方麵有沒有什麼問題。
王老板緊張地看著我,然後,他眼晴一轉,故意沉吟了一下說,那這樣吧,明天我叫司機開車把你們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