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雖然急切報仇雪恨,可也斷然做不出拿竇氏性命交換這等泯滅良心的事!
可是現在剿滅衛長卿時機就在眼前,若是就此錯過,以後她又能不能等到這樣的機會?
一時間明珠目中飛速變幻。
她的掙紮盡數落在姬塵的眼中,雖然不讚同明珠某些因小失大的行為,不過他還是盡可能地尊重她的選擇。
“不管什麼事,先讓落桐代你去,她身手好,再派十二星宿幾個人跟著,或許能順利救出……你娘。”
明珠搖搖頭。
“梁端陽豈是那般容易被糊弄的,隻怕銀蓮甫一回京來到這裏,她便已經意識到馥蘭館中那個我是假的!”
“不行,你一個人,我如何放心。”握著明珠手掌的那隻手力道逐漸加大,目中是不由質疑的堅定!
“保證衛長卿安然無恙豈是你一人之力能做到的?如果他們拿你的命相威脅,你覺得我會怎麼做?”
明珠試圖掙脫他的鉗製,可姬塵的手握得那麼緊。
“我豈會那麼傻?”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些。可因為彼此都是太過清醒冷靜的人,說出口的玩笑話卻帶上了一絲苦澀。沒錯,以明珠現在的實力,要讓衛長卿脫險顯然難於登天。四年過去,梁端陽還如過去一樣蛇打七寸,與其說是控製明珠,不如說通過她操控姬塵的勢力,逼他就範!
“如果……”
“沒有如果!”一根手指封住了明珠的嘴唇,堵住了她那句即將呼之欲出的決絕話語。
“來人,讓落梧過來!”
明珠一愣,忽然意識到姬塵的目的!
“你要讓她再假扮我?不行,梁端陽豈會那麼容易被糊弄的?”?如果梁端陽打定用自己的性命要挾姬塵的話,假扮成自己的落梧或許會成為棄子!用一個無辜的性命來換取另外一人的生命,這個方式實在太過慘烈,明珠想也沒想當即反對。
不過,要如何說服他讓自己前往呢?明珠第一次發現平常清潤和煦的姬塵竟然這般難對付,在他近乎銳利的審視下,明珠硬著頭皮道。
“其實我對望江樓還挺熟悉……”
……
更鼓打過,望江樓簷角的燈籠一一點亮,燈籠迎風擺動,襯著窗外茭白的月光,怎一個空闊遼美。
春末夏初的天,氣溫已顯出些許溫熱,梁端陽穿著一件繡著鳳凰展翅的秋香色廣袖,內裏一張白色抹胸,下麵係著一條單色繡滿了鸞尾花的八破裙,清雅高貴,在月色下如同羽化飛升的嫦娥仙子。
不過她今天臉色十分蒼白,哪怕敷了胭脂還是遮掩不住眼角眉梢的疲憊與戾氣,與這身出世的打扮格格不入。不過這又有什麼重要的呢,想起即將要到來的人,梁端陽目中的陰寒越發濃鬱,她絕不容許自己的落魄在旁人眼前浮現,特別是那個名字和季明珠如出一轍的人!
“縣主,那個明珠現在還不來,不會是臨陣脫逃了吧?”
等到了約定時間,還不見明珠的影子,香蘭不禁懷疑。畢竟按照常理,這一看便是個有去無回的鴻門宴,尋常人定不會來、隻是對方畢竟是明珠的身生母親,她這樣當斷就斷,香蘭簡直不知應該形容是自家縣主更狠一點,還是這個與縣主齊名的明珠更毒辣決絕一些?
“再等一個時辰,如果她再不現身,晚上就讓人把那個女人的屍首丟進柳林河!”左右那封信她作了變化,便是鬧到禦前也無法證明是出自自己之手。
燈火忽明忽暗間,梁端陽的表情猙獰得可怕,香蘭根本不敢再看第二眼,躬身回了句“是”便退讓在一邊。可才移動腳步便聽到包廂門被推開,緊接著一道比梁端陽的聲音還冰冷的聲線在空氣中響起,似乎讓這暖春的夜都帶上了一抹寒意。
“誰說我不來?”
隻見一個裹著兜帽的女子跨入門檻。
“隻是縣主讓我一個人前來,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有些難度。”
言下之意便是多事之春,姬塵自不會給她獨處的機會。梁端陽漫不經心地撫了撫手指上的鎏金護甲,聽到暗處的影衛稟報明珠確實是一人前往,唇上終於蔓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