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刻鍾的樣子,瀲貴人倒是準時來赴約,也的確來了月綃亭。隻是她身邊跟著的不是點翠,而是另一個宮女。她似是看出了沛兮的顧慮,便說道:“這是秋屏。點翠生病了,所以這兩天由秋屏來侍候我。”
沛兮略一點頭,正欲招呼她坐下,誰想這時卻突然響起了蘇德桓的聲音:“病了呀!我這怎麼抓住個賊呀!還同名同姓都叫點翠呢。”
瀲清聞言連忙轉過身去,隻見點翠雙手被蘇德桓縛於身後,推搡著走到她麵前,還不停喊著:“貴人救救我!他們冤枉我!”
瀲清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卻聽沛兮問道:“德桓,她做了什麼,為什麼要把她抓起來?”
“她一來啊,就朝漪蘭殿裏不停地張望,不是要偷東西還是什麼?”這話雖是反問句,卻是問向瀲貴人的。瀲清被他這麼一問不禁瞪了一眼點翠,暗罵她不小心。
“那她可有偷什麼東西?”沛兮循例問了句以示公平。
蘇德桓答道:“那倒沒有。——可她賊頭賊腦的不是偷東西是什麼?”
“你別冤枉人啊!”點翠說完又掙了一掙。
“既然你說是德桓冤枉你,那麼以後你就不許再靠近漪蘭殿,如何?”沛兮呷了口茶,又問。
瀲清知道沛兮和蘇德桓是在演雙簧,可就是不能拿他們怎麼樣,隻能點了點頭。
“德桓,放了她吧。”沛兮滿意這個結果,至少這段時間不會有什麼大風大浪。
“瀲貴人已經來了啊。”遠遠的飄來一個聲音。這聲音說不出的熟悉,待那人走近了,沛兮才看清說話之人是誰,卻是驚訝得一個字也說不出。盈嬪自然看見她眼底的驚訝,卻是不著痕跡地先行了個禮,道:“願娘娘福壽安寧。”
“莫盈。”沛兮輕輕吐出兩個字,一眾人都未曾聽見,就連離沛兮最近的剪霜也沒聽見。可是盈嬪卻知道她所說的,便假意當聽見了:“娘娘認識臣妾?”
“你……”沛兮突然一頓,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是文家二小姐文皖,文皖是不可能認識一個入宮成為舞姬的人的,所以她隻能回答:“本宮隻是覺得盈嬪你十分麵熟罷了。”
“是嗎?”盈嬪也隻是笑笑,並不拆穿她,反而坐了下來,瀲貴人跟著也坐了下來。
“這是剛剛紀太後差人送過來的糕點,你們嚐嚐。”沛兮盈盈一笑,衝剪霜略一點頭,剪霜會意,不一會兒就端上來兩杯茶水。沛兮又道:“今個兒就算正式認識了。我知道在座的二位姐妹都是冰雪聰明的人。我也就不直白了,隻是希望二位能讓這承露宮安靜些。別說我不想被人說是管理無方,相信二位也不希望有人在背後說你們的閑話。”
“那是自然。”盈嬪端起一杯茶,已經湊到唇畔又忽然放下,道:“姐姐放心。”
“有盈嬪妹妹在這兒,想讓我不放心都難啊。”沛兮又是一笑,隻是那笑並無溫度。
此時瀲貴人又說道:“我們都是自家人,做什麼綿裏藏針的事呢。”她這一說自然指的是沛兮,可是又像無心之言,瀲貴人隻取了塊糕點小口咬了一點,忽然就捂著嘴要吐。
秋屏手忙腳亂不知道做什麼,盈嬪連忙關心道:“瀲妹妹,你沒事吧?”瀲貴人擺著手,扶著桌子又直起身來:“沒事,這兩天害喜害得厲害。”
蘇德桓在遠處瞧著,不禁白了她一眼,小聲嘀咕了句:“至於嘛演得那麼像。”
“看來妹妹身子不適啊,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沛兮正愁沒有理由散會,如今她這一吐倒讓沛兮有了借口。雖說沒有許多人,但就在這兩個人麵前端著架子戴著麵具實在是累得很。
盈嬪聽見連忙與瀲貴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又衝沛兮說道:“姐姐該不是要趕我們走吧。”
“哪裏的話。”沛兮說完這四個字,當下便不知再說什麼。“是本宮自己也有些乏了。”
“原來如此。瀲清還當姐姐不喜歡臣妾呢。”瀲貴人麵上客套了幾句,又說道:“那姐姐也要好好休息才是,不要為了幾盤糕點那麼清早就起了來。——不值!”說罷便與盈嬪一塊兒站了起來,向沛兮行了禮便退下了。
“你瞧她們倆那囂張樣兒!月蕪說的真是不錯。一個貴人懷了孩子就變得這般張揚,她眼裏還有沒有您這位貴妃了。”剪霜說了兩句還不解氣,又怨道:“當初我怎麼就沒看出她是這種人呢?”
“你也覺得她有問題?”沛兮轉身麵向剪霜。
剪霜一怔,又說道:“當然有問題,她居然以下犯上……”
“我不是說這個。”沛兮在看見剪霜一副“那是什麼”的表情後,又說道:“與其說她性情大變,不如說……是換了一個人。”
“換了一個人?”剪霜不解,換了一個人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指……可是她又不能問,有些話在宮裏是不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