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克嗬嗬的笑著,“浪費時間?”他擺擺手,“不,我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啊。有些事你們人類的眼睛很難看到真相,可是有些真相我也還不想直接跟你們說。文福先生,耐心一點,戲很快就要出結果了。要麼白俊秀認清楚自己的真心,要麼就是他執迷不悔一路走到黑。總之,不會有第三種結局。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看所有可能性都被滅絕掉的結局。那樣才能讓看戲者的我覺得盡情。”
文福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的說道:
“對不起,可能我真的沒辦法徹底理解和人類完全不同存在的你們的想法。可是,我還是想問一句,身為你兒子的少爺,你怎麼就能這樣輕易的把他當作一個遊戲的棋子,隨意控製他的人生呢?”
從監控屏幕上移開了目光,米克意味深長的看著文福:
“文福先生,我知道你是人類世界的商業天才,你對商業的了解和認知就好像我對武技的熟識程度一樣。在你的商業領域裏,你會是那個絕對的王者。那麼你應該會明白,作為一個絕對的王者,站在領域的最頂端,看著下麵所有的,擁有生命的,沒有生命的人和事,那種時候的心情是不會讓你產生過多的同情或者悲憫。除非你所看到的那個人或者那件事,有足夠的能力讓你能夠產生被威脅的感覺。”
米克微微笑著,那樣冰冷卓絕的笑意在他的臉上卻是第一次出現。
“那個時候,你說你還會把那種人或者事當作簡單的棋子嗎?或者,說明白一點,不管能夠對你產生威脅力的人是否和你有親緣關係,作為一個獵食者,根據叢林法則,你難道會輕易的把那樣和你一樣強大的存在隨隨便便當作棋子來對待嗎?”
文福的背脊滲著冷汗。
他聽明白了米克的話。雖然有些諱莫如深,但是,身為曾經的王者的文福還是清楚的接收到了米克想要表達的意思——
不管白俊秀是不是我的兒子,不管我和他是怎樣的關係,對於一個絕對的強者來說,要麼比自己強大,然後站在自己的頭頂,控製著自己的命運;要麼,淩駕於所有生靈之上,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去控製其餘生靈的命運。
人類世界其實很脆弱,因為人類還會在乎各種各樣的人脈關係,考慮似乎很實際,其實很飄渺的經濟利益,但是魔族生靈們的生存法則很簡單。那就是,從出生之日開始,魔物們學會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以力破巧。
力量永遠會站在那些勾心鬥角之上。智謀再強大,所謂的利益再誘人,也敵不過絕對的力量。
這就是白俊秀和米克·喬貝尼所來到的世界嗎?這樣的生存法則和行事方式對於他們來說,到底是更加殘酷,還是更加純粹,亦或者是,更加的正確呢?
文福實在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魚小暖身上有不能愈合、不想被白俊秀知道的傷,所以她不可以使用翅膀直接飛到奇·卓洛的城堡。畢竟那樣的話很容易在展開翅膀進行飛行的過程中,出現因為體力不支或者類似原因,而造成她直接從空中跌落的情況。
雖然已經可以確定白俊秀才不會在意她好還是不好的事實,但是就算隻是出於最後尊嚴的考慮,魚小暖也不想在白俊秀麵前出糗。
於是,在魚小暖的提議下,一個魔物,一個人類最後同意采用人類的正常交通工具去往倫敦。
坐在白俊秀提供的由青藤臨時充當機長的直升機裏,因為實在不想始終在詭異的沉默氣氛中度過接下來的時光,魚小暖率先一步開口道:
“剛才聽到你在和米克的電話裏提到了據點,那是什麼意思?”
“對付青藤的丹藥的初級解藥已經研製出來了。在覆蓋全球人類居住活動範圍的分布圖裏,據點是我們準備對能夠最大範圍達到對該區域最多人類投放解藥的地點的統稱。”白俊秀淡淡的答道。
那不就是拯救全人類的行為嗎?隻是,拯救全人類這種想法不可能是米克·喬貝尼會擁有的,白俊秀也沒有這方麵的覺悟。不,不能說是覺悟,應該是這種意識。對於魔物們來說,這個世界的人類是比他們種族低好幾級的存在。拯救與否都無關緊要吧。
魚小暖想了想,然後說:“我想不出來合適的理由來解釋你們為什麼這麼做。或者,我可以去想,不是米克或你想要拯救人類,而是因為以前那個白俊秀,身為人類,他的那些屬下們依舊想要為人類同胞做一點值得的事。是嗎?”
“人性的角度進行考慮的結果嗎?”白俊秀反問著,說:“對了一半。”
白俊秀和米克不會做對他們來說沒價值的事,那麼,體現在這件事上,現階段的話,似乎除了那樣東西以外,就不可能再有第二個答案了。
“全世界投放解藥的行為即使沒有任何事前宣傳,但是在實際行動下,以及這個信息高速膨脹的時代裏,你們正在做的事一定會賣給世界政府一個最大的人情,不,應該是賣給全人類一個最大的人情。這樣一來,除去令他們眼紅的高回報的經濟利益以外,還有以解藥來救過他們的性命的事實,如此之下便能讓他們會在經濟利益以外的考量因素中,心甘情願的把龍魂刀交出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平靜的口吻,可是魚小暖心底卻忍不住驚訝無比。
這是個很龐大的計劃,從人性自私到人性的無私都考慮到了,所謂的現實和不現實皆囊括其中。以局破局,本來是因為“前魚小暖”和青裕達成的暫時性同盟關係而需要履行一些所謂的義務,但是卻反過來被白俊秀和米克他們利用青裕想要阻止青藤以丹藥顛覆世界的計劃,而達成己方想要的實際目的。
這個局會是米克想出來的嗎,還是白俊秀呢?不管是他們中的誰,能夠做到這一步,都是站在對所謂的人類足夠了解的程度上而做出的布局吧。否則,以他們在他們世界裏的生存法則來說,以力破巧才是最喜歡使用的方式啊。
“少了人類情感的你,看問題清楚了很多。”白俊秀淡淡的說道。
魚小暖忍不住看了一眼白俊秀,“奇怪,你這句話是在稱讚我嗎?”
白俊秀遊弋著視線,目光停留在魚小暖的臉上幾秒後,才移開了。他點著頭說:“是啊。我的確是在稱讚你。”
魚小暖的心漏跳了一拍。接著,鋪天蓋地的悲傷感席卷了全身。
被一個沒有喜歡過自己的人稱讚原來是這麼難過的一件事,特別是在沒有辦法完全忽略自己那依然抱有期待的心的情況下。明知道不可能,還是會因為白俊秀肯定的回答而心生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