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馬上沒幾個人,管理旋轉木馬的大叔躺在椅子上,眯著眼曬太陽。
我牽著林佳喻走在他跟前,開口:
“你好,我們買票。”
大叔睜開懶洋洋的眼睛,嘴裏發出聲音:
“一個人十塊,兩個人二十。”
交了錢,大叔又說:
“等上麵這趟結束,你們再上去。”
我跟林佳喻在旁邊站著,看著旋轉木馬上慢悠悠地轉動著,《贈愛麗絲》響起。小木馬上的兒童,在我們眼前一圈又一圈地轉著,臉上洋溢著笑容。陪同孩子的家長在大木馬上興致索然,一副平淡的笑容,也在我們眼前轉著。
大叔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像是說給我們聽,又像是自言自語。
“這個地方快要被拆了,再不抓緊時間玩,以後想來都沒地方去咯。”
我回過頭,看著椅子上的大叔,問道:
“這麼好的地方為什麼拆了?”
“咱們市裏不是有一所三本大學嗎?要遷校區,看中了這個地方,說這裏有花有草有湖,要搬到這裏來。這裏環境這麼好,學校搬進來不就糟蹋了嗎?真的是···”
接著大叔又發了一通牢騷,大概就是對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清閑工作,做得正舒服又要換工作的抱怨。
我竟有些失落,木馬公園要被拆了,童年中的有一所樂園又要沒了。
旋轉木馬終於停了,三兩個家長牽著孩子的手走了下來,向公園深處走去。
大叔擺擺手讓我們上去,這一趟的旋轉木馬隻有我跟林佳喻兩個人。
林佳喻選了一個小的木馬,我坐在她旁邊的大木馬上麵。等我們坐好,大叔掰動開關,旋轉木馬悠悠地轉了起來。
《贈愛麗絲》又響起,林佳喻心情好了很多,坐在木馬上微笑著。我也很開心,側臉看著林佳喻在旋轉中心興致盎然。
後來林佳喻向我形容那一刻她眼裏的我。她看到我在旋轉著,周圍的草木也在旋轉著,在這片綠光中,我癡癡地看著她,眼睛裏綻放出幸福的光芒。
而在我眼中,林佳喻坐在旋轉木馬的中心,周圍的世界旋轉,有風吹過。而她在旋轉木馬的世界中心開心地笑著,也在我的世界中心幸福地笑著。
我們在上麵旋轉了很久,等到玩了個痛快之後,旋轉木馬漸漸停下。我們腦袋微微有些發暈,但心情卻是大好。
下去的時候,大叔告訴我們本來時間早就到了,看到也沒什麼人來,索性讓我們在上麵多待會兒。臨了,大叔還加了一句:已經很久沒有年輕人來這裏坐旋轉木馬了。語氣中帶著若有若無的失落。
謝過大叔,我跟林佳喻一起往前走去。在大理石鋪成的小道上走了沒多久,一片波光粼粼的湖就映入眼前。
湖中央倒是有不少遊船飄著,隻是相對於以前的熱鬧,倒顯得冷清了。不過這正合我意。
買了票,選了一個手動劃槳的小船。我坐在船頭,林佳喻坐在船尾,麵對麵。我雙手劃動著木槳,船在一片水聲中飄遠。我們離岸邊越來越遠,漸漸飄到湖中央。
我們聊著學習、生活、未來。船尾的水波輕輕蕩漾著,側身看向水中,有時能看到小魚輕點水麵又沉下去。不遠處的柳枝隨風蕩漾,湖麵被映出層層綠波。下午的陽光溫暖而不傷人,平靜地照著水麵,波光映照在林佳喻的臉上。
在這片時光的消逝中,我看著從陰霾中走出的漸漸熟悉的林佳喻,放下了手中的船槳,探過腦袋,伸到林佳喻麵前。
她的瞳孔微微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