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喻在第二天淩晨五點多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車,跟林媽媽一起。她拒絕了我送她的要求。那天晚上,當我得知這個對她有些殘酷的事實時,問她準備怎麼辦。
她很淡定從容地笑了笑,說:跟他談談。
我心想:談些什麼?
我們隻是在樓下交談了一小會兒,然後我抱了一下她,就瞪著半舊的山地車回去了。
她告訴我最多一周她就回來了。她跟林媽媽說好了,等她回來,她可以陪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那一夜我睡得並不好,滿腦子想的不是林佳喻,而是林媽媽那張溫和熱情的臉。
曾經帶給你傷痛的人現在清清白白,默默背負著女兒的仇恨孤身一人去了北京。而當初犯了錯的人卻還好好地留在你身邊,可你很難記恨她,因為在你的印象中這個人最愛的人其實是自己。
時光倒退,一個偶然的情況下,林爸爸在一次電話中發現了林媽媽出軌的事實,也許是曖昧地一次表達,也許是是一個稍稍越線的玩笑,其實事實沒有想象得那麼嚴重,但也不會靜悄悄的飄過。再說這是原則問題,跟什麼人做了什麼根本不重要。
他難以接受。
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出現裂痕,好日子一去不複返。夫妻二人也曾想要修補這段感情,林媽媽在抱怨的同時,也會抱怨林爸爸這麼多年來的沉悶。
她回憶起年輕時候他為她做的那些浪漫事,忽然覺得這段感情已經無法挽留了。雖然是她的錯,但倔強如她仍然難以低頭,而將這些歸咎於他的不浪漫。
人到中年還要什麼浪漫啊?林爸爸難以理解,於是悶聲說:那離婚吧。
於是就離婚了。
林佳喻的歸屬問題幾乎沒有什麼爭執,林爸爸自認沒有能力獨自一人帶著林佳喻生活,於是就交給林媽媽。
可是,該怎麼跟女兒解釋呢?
有人在夜裏歎了很長的一口氣,狠狠的抽了一口煙,說:要不就我來當那個壞人吧。
無辜的人要離開,犯錯的人停留在原地。
於是事情變得簡單了很多,林爸爸因為“出軌”跟林媽媽離婚了,帶著那個小三去了北京,狠心丟下母女二人。
這是個狗血且通俗的故事,隻是比我們想的要複雜些。
我總是想,這三四年以來,林媽媽帶著一種怎樣的心情跟女兒相依為命?離婚後她並沒有再找任何人重組家庭,她不可能帶著這份愧疚得過且過。隻能將多餘的心思花費在心愛的女兒身上。
林佳喻說,她一點也不恨林媽媽。相反,她變得更愛林媽媽了。她深知林媽媽這幾年的辛苦與不易,沒有人是完美的。從前的事,沒有原諒不原諒一說,早已煙消雲散。再說她有什麼資格去怪罪任何人?父母做的一切,謊言也罷,荒唐也好,都是為了自己。
她也不恨林爸爸,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麼帶著一種怎樣的心情去見自己的爸爸。
所以,她不恨任何人。這次去北京,她希望父母可以重歸於好。倘若過了這麼久,各人都有各自的軌跡,還是沒有和好的可能,也仍然可以做彼此的親人。
她對此看得很開,高考過後,一切壓力與煩惱煙消雲散,她說自己現在不畏懼任何事。
我剛聽這番話,由衷地為林佳喻高興,她不需要我的任何安慰,自己就說服了自己任何情況下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