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是一個派出所的片兒警,並沒有因為工作業績突出,被轉崗到重案組,對吧?”於嚴木然地坐在寵物店的塑料椅上, “我現在的重點工作, 應該是防止片區居民非法燃放煙花爆竹,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年底反扒環節, 以及努力找出前一段時間的那個高空竊……啊!這是什麼!”
他話沒說完, 一隻無毛貓從悄悄懷裏跳了出去,閃電似的躥到桌子上, 探出一雙碩大的眼睛, 打量著於嚴。
於嚴一蹦三尺高:“這是什麼!長得好恐怖啊!ET嗎?”
無毛貓憤怒地朝他叫喚了一聲。
於嚴震驚道:“臥槽,這哥們兒叫起來跟摩托一個調!”
鐵路部門已經宣布進入年底春運, 寵物店的寄養業務也隨之多了起來,於嚴一嗓子領銜了一場貓狗大合唱,樓上樓下“汪汪喵喵”, 七嘴八舌地跟他一起嚎,簡直是一場災難。
悄悄氣呼呼地跑過來,一把抱起無毛貓放進貓窩,翻著眼睛看向於嚴,飛快地比劃了一串啞語。
甘卿在旁邊翻譯:“她說這是一位漂亮姑娘,讓你跟它道歉。”
“不是,母貓啊?母貓怎麼叫起來這個調的,你們確定這位不是一隻女裝大佬嗎?”於嚴說, 隨後又轉向甘卿,“等等,你怎麼知道她比劃什麼?你連啞語也看得懂?”
甘卿謙虛地說:“一點,連猜再蒙。”
於嚴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像不理解自己一個片警,為什麼要和犯罪分子火拚一樣,他也不理解甘卿這種什麼都“懂一點”的人,為什麼會屈就在一個小黑店裏當“托兒”。
“可是僅憑‘你看見’了,不能作為依據啊。黑燈瞎火的,萬一你看錯了呢?就算你沒看錯,裏麵不一定是人啊。”於嚴對啞女悄悄說,“也可能是貓狗——就那些路邊攤上用的三無小廠生產的便宜肉腸,好多都用流浪貓狗當肉原料,有人專門來收……當然,這也是違法的,所以駕駛三輪的人做賊心虛,在電話裏跟人說出你聽見的那段詞,沒毛病啊。”
悄悄反駁不出,撅起嘴,不吭聲了。
於嚴看她年紀小,就很耐心地給她解釋說:“而且像老太太這種失蹤死亡案件,我們一開始不能斷定是意外還是謀殺,法醫肯定要驗屍的,不可能聽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屍檢結果證明老太太就是心髒猝死,不然你以為我不想讓那個狗屁氣功大師把牢底坐穿嗎?因為他,我差點被流氓群毆!”
甘卿聽到這,抬頭看了他一眼。
“沒辦法嘛,”於嚴衝她一攤手,“組織襲警的是那幾個黑車司機,林老太太自己氣死的,屬於意外……要說起來,跟那個極樂世界給她瞎吃的致幻劑關係更大。氣功大師他們那夥人充其量隻能算‘私自藏匿屍體’。”
閆皓不習慣在這麼多人麵前插話,就轉頭看向窗外的街道,林老太的兒子已經沿街走遠,不見蹤影了。
“你攔著他倆,沒告訴老太太家屬是對的。”於嚴歎了口氣,對甘卿說,“家人死得不明不白,換誰也不甘心,這時候你不管捕風捉影地告訴他點什麼,他都會相信,萬一一時想不開,真不一定會幹出什麼事來。”
悄悄著急地伸出手,要比劃什麼,甘卿輕輕地搭住她的手腕。
“心髒猝死,有很多種情況。”甘卿說,“屍檢隻能檢查出她是這麼死的,很難說誘因吧?”
於嚴:“嗯?”
甘卿說:“比如我看見一個人,像是氣出了點問題的樣子,但也不至於死,我不光不打急救電話,反而扣下她不讓她走,還用一些手段進一步刺激她,最後活活把她嚇死了,這怎麼算呢?就像這樣——”
她說著,忽然飛快地伸手在於嚴身上按了幾下,於嚴心口一突,半個身體都麻了。
動不了了!
於嚴瞠目結舌,傳說中的點穴!
“沒那麼神,”甘卿好像明白他在想什麼,“就麻一下,你使勁動一動就好了。”
於嚴:“啊?”
他用力活動了一下方才被甘卿拍打過的幾個地方,果然,又能動了,這才發現“被釘住了”是心理作用。
“一般人沒那麼大手勁‘點穴’,”甘卿說,“而且跟人動手的時候,也不會有人老老實實地站在那任你點,這種所謂‘點穴’其實不會造成什麼傷害,所以也不會在屍體上留下痕跡。但嚇唬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應該夠用了。”
想要錢?沒門。
動不了了吧,我們還要活埋了你,看你上哪要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