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嚴一愣:“那不就真成殺人了嗎?”
“不是所有人殺了人都會被良心譴責的,有些人在意的隻是哪種處理方式風險小。”甘卿摸了摸湊過來的貓頭,“林老太索要的金額太大,夠上社會新聞了,他們這些老年人,為了棺材本,鬧起來能玩命。要是真讓她鬧出了圈,那可實在太麻煩了。相反,人死了更好處理,等這事風頭一過,就把屍體拉到遠地方,隨便找個垃圾堆一扔,被人撿到,也隻會當成猝死的流浪老人處理。”
閆皓忍不住問:“那、那怎麼辦?”
“沒辦法。如果真是那樣,行腳幫裏肯定會有專門處理屍體的人。”甘卿冷靜地說,轉頭問悄悄,“你看清那個開三輪的人長什麼樣了嗎?”
悄悄搖搖頭——沒有,戴了頭盔。
“那就是專門的‘清道夫’。即使被監控拍下來,也查不到他是誰,三輪車也一定藏好了,屍體上不會留下多餘的痕跡。行腳幫是老江湖了,沒那麼容易被抓住把柄。”甘卿站起來,“還有,今天的事情不要亂說,聽到於警官說的沒有?不明不白的,反而會給死者家人帶來更大的傷害。”
閆皓和悄悄一起瞪向她。
“得了,陳述客觀事實,別這麼看我,弄得我覺得自己玷汙了純白靈魂似的。”甘卿擺擺手,插著兜走出了寵物店,無毛貓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的背影,“呼嚕”了一聲。
“等等!”剛才還說自己隻管抓扒手的於嚴追上了她,“甘卿,如果真有你說的這種可能性,我們會查到底的!”
甘卿抬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色,衝他笑了一下:“好,加油。”
於嚴:“你跟行腳幫有過節,我跟他們也有過節,以後大家一起商量怎麼對付他們好不好?蘭川跟我說你要走……”
甘卿終於有點頭疼了:“小喻爺這是要當我經紀人嗎?我還沒出道呢,就把我的行程廣而告之。”
於嚴說:“他小時候被綁架的那事對他影響很大,這麼多年,就一直對這事念念不忘,他還以你為原型畫過一本素描。”
甘卿:“畫……畫什麼?”
“唉,太尷尬了,我覺得自己像個說媒拉纖的。”於嚴把帽子摘下來,抓了抓自己的一頭短發,“夢夢老師,你的水逆符雖然不太靈,但是我都習慣定期找你拿新的了……”
甘卿輕輕地打斷他:“於警官,你查過我吧?”
於嚴一下子啞了。
甘卿緩緩地轉過頭來,臉在素白的路燈下沒什麼血色,幹燥的嘴唇裂了一道小口,一側的眉梢輕輕揚起,她忽然變得不那麼像可親可愛的“夢夢老師”了,把聲音壓得很低:“看過我的檔案,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麼的,你還打算留我住在你的片區裏?”
於嚴一時說不出話來。
甘卿吸了一口凜冽的西北風,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那也是一個冰冷的冬天,她狼狽地走在路上,身上的傷口被冷風吹得沒了知覺,血走一路滴了一路,最可怕的是右手上一道刀傷,幾乎貫穿了少女的手臂,整條袖子像從血水裏撈出來的,一頭栽倒在泥塘後巷附近。
醒過來的時候,傷口已經被處理幹淨,她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床頭放著一杯熱牛奶。
甘卿盯著那杯冒著熱氣的牛奶愣了半天,突然掀開被子一躍而起,一瘸一拐地跑出屋:“師……”
“杆兒!”
甘卿驀地扭頭,眼神一瞬間黯淡下來:“……孟叔。”
“快回屋去。”孟天意壓低了聲音,把她推進屋裏,“沒敢送你去醫院,傷是我叫你嬸子幫你包的,到底怎麼回事?你去哪了?惹什麼事了?怎麼傷成這樣?”
甘卿充耳不聞,沉默片刻,她問:“我師父呢?”
孟天意麵露難色:“你師父現在……唔,托我來照顧你。”
“哦,懂了,他不見我。”甘卿冷漠地說,“沒把我扔在大街上,是怕我給他惹麻煩吧,特意把我撿回來,自己躲出去?”
孟天意:“什麼話——你這到底是跟誰動了手啊,我的祖宗!說句準話,讓你孟叔心裏有個底,行不行?傷人犯法啊,你師父好不容易讓你在燕寧讀書,高三了,咱們好好考大學當文化人不好嗎?你這一天到晚,曠課打架背處分,書也不正經念,學校都要開除你了!那一輩子可就毀了,你怎麼那麼不懂事啊……哎,你上哪去?你給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