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意氣急敗壞地去抓少女的肩膀,受傷的甘卿卻遊魚似的從他手裏滑了出去,幾步的光景已經晃到了門口,右臂上纏的紗布脫落下來。
“甘卿!”孟天意額角青筋暴跳,從兜裏摸出一個信封,高高地舉起來,“這是你師父親手寫的,你再不懂事,後果自負!”
信封上的紅封上寫著“敬萬木春一門列祖列宗”。
弟子犯了門規,要被逐出門牆的時候,師父才會親手寫這麼一封信,供奉到師門,以示正式斷絕師徒關係——如果衛驍沒有歸隱,他還應該把這封斷交信昭告四方,讓所有敵友都知道,甘卿這個弟子,從此和萬木春再沒有瓜葛了。
少女甘卿的目光像是要把那張紅紙燒穿,她盯著孟天意手裏的信封看了良久:“我是為了誰……為了什麼?我……他要跟我斷絕關係?”
“你師父也是在氣頭上,”孟天意以為把她嚇唬住了,好言好語地說,“你啊……哎,杆兒!你幹什麼!”
孟天意大驚失色,隻見甘卿刀鋒落下,像拆快遞一樣豁開了自己本就受傷的右臂,噴出去的血濺了一門框,她的手軟噠噠地垂了下去。
甘卿疼得額角青筋暴跳,抽著氣,一字一頓地說:“那就還給他……一刀兩斷吧。”
孟天意追了出去,可那少女已經不見了蹤影,隻了留下一行血跡。
“查了。”於嚴突然開口,拉回了甘卿的注意力,“那天你在行腳幫的地盤上出現,表現實在不像一般人,我就回去查了……也告訴過蘭爺。”
甘卿一愣。
“喻蘭川今天請假,你知道嗎?”於嚴說,“我認識他這麼長時間,他就因為自己弟弟被綁架那一次請了一次假。他是……怕你走。”
甘卿仿佛感覺到了什麼,順著他的目光回過頭去,看見一輛非常低調的黑色小轎車停在不遠處的路口,隱約有點眼熟……今天好像在別的地方也見過這輛車!
甘卿低頭翻出手機,見微信上有個未讀信息,她約見的中介發信息道歉,說她猶豫不定的那處凶宅已經被人高價租走了。
甘卿撂下手機,大步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車窗落下來,露出小喻爺的臉。
“你跟我搶凶宅?還高價?真……”甘卿忍不住罵了一句,轉身就走,喻蘭川連忙發動車子,隔著幾米,不聲不響地綴著她。
甘卿猛地刹住腳步,喻蘭川立刻跟著踩刹車,像個死乞白賴求收養的流浪貓。
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喻蘭川喉嚨動了動,緊張地看著她。
甘卿:“八百年沒人要的凶宅就這麼處理出去了,早知道我跟中介要提成了!”
喻蘭川被她噴得一愣,好一會,他意識到了什麼,猛地一拍方向盤,嘴角控製不住地露出一個笑。
半個月以後,舊曆新年到了,一百一掛上了大紅春聯,周老先生也終於出院,平平安安地回了家。周蓓蓓終於知道了自家房子的真相,大哭一場,不知道是最後的希望落空,還是心疼別的什麼。
不過她也好歹算是解脫了,不用每天再去盯股指,市場上有點風吹草動就焦慮了。
於嚴帶來消息,全市範圍內針對傳銷、詐騙的嚴打活動年後就要開始了……不過經過這麼一場,這些被解救的老年人們都成了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一時半會也不會上新的當了。
雖然韓東升依然升遷無望,韓周依然不及格,劉仲齊仍然在和英語死磕,喻蘭川的年終獎總比預期的少。
但……
人還在,年總還是要過的。
甘卿拎著年貨,來到那片老筒子樓,照例給她一直暗中照顧的獨居老太太送去。
臨走時,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客廳裏女人的遺照。
那個女人姓陳,叫陳娟,因不堪丈夫家暴,在一個孤獨又絕望的深夜裏,捅了她醉酒不醒的丈夫十一刀,被判無期徒刑。
入獄六年後,她在獄中因病去世。
死前最大的願望,是有人照顧她的老母親……那個沒有獨立生活能力,一手把她拖向萬劫不複之地的人。
甘卿記得,她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臨時改了半章,今天發晚了,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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