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軟了一些了呢,這是他最大的退步。
要是這個時候顧安一還不領情的話,厲南言會發火。
顧安一轉過身來,把自己埋在他懷裏。
“對不起!”
她歎氣,“我什麼都幫不了你,我是個沒用的人,對不起!”
“不許這麼說你自己。”
厲南言將她抱起來,啄她的嘴唇。
“你很好,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顧安一眸光閃動著,很動容,“要是哪天我恢複暴戾本性了,你還會覺得我好嗎?”
他的輪廓真的好好看,這麼看著他,迎著光,眼睛酸澀,可還是不想移開視線,就想要這麼一直看著他就好了。
“應該不會了,顧安一,我用了五年的時間教你愛人,你可千萬別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擰著她秀氣的鼻子,聲音低低的,那麼好聽的低音炮。
顧安一什麼話都沒說。
翌日,厲南言去肖明泓的公司,商量對策。
眼下最能給言安集團提供幫助的,隻有肖明泓和穆宛顏。
但是肖明泓的力量畢竟有限,如果隻靠他自己一個人,肯定不行。
肖明泓說,“除非你能讓雷氏幫你。”
雷氏是整個莞城最龐大,最神秘的集團。
至少現在,沒有哪個集團能夠跟雷氏相比。
厲南言哼了聲。
“現在對付言安的神秘力量,說不定就是雷氏。”
不然,言安集團雖然不是多麼勢力廣大的公司,但也不可能那麼容易就垮掉的。
肖明泓問厲南言,顧安一是不是不同意離婚。
厲南言嗯了聲,他想了想,顧安一對他是最重要的。
公司沒了,還可以重建。
東山再起那又如何?
當年他的曾祖父就是白手起家。
但是顧安一隻有一個。
要是沒了,就真的沒了。
三天後,穆宛顏主動約顧安一。
是在包廂裏麵。
外麵是酒吧。
穆宛顏直接把兩本結婚證甩到顧安一麵前了。
顧安一先是怔愣了一會,隨即打開結婚證,看到上麵的人名,大腦直接當機了。
她看著照片上的男人,那個男人,是她顧安一的男人。
“不可能,厲南言這是犯了重婚罪,他不可能不知道。”
顧安一的眼淚簌簌撲落下來。
指甲摳著掌心,很疼,摳出血,更疼了。
顧安一,不要哭,不要哭,她對自己說。
穆宛顏終於有種報複的快感。
“重婚罪?不可能吧,南言是法律意識那麼強的人,我想他可能是還沒想好要怎麼跟你攤牌吧,今晚上或者明天,你等等吧,要是他不跟你攤牌的話,我覺得你還是主動退出比較好,別嫌我說話難聽,但事實就是這樣,你對南言來講,就是一個累贅而已。”
顧安一低著頭,眼淚還在掉。
見顧安一還是不說話,穆宛顏什麼都沒說,冷冷地瞥了顧安一一眼,然後起身,離開了包廂。
走到門口,她便對早就守在門口的兩個男人打招呼,“進去吧,人在裏麵,事成之後再給你們打五十萬。”
兩個男人點頭如搗蒜,老鼠般狹長的眼睛散發著精光。
顧安一一張脆生生的小臉,絕對能激發男人的興趣。
雖然姣好的身材都被掩埋在保守的衣服之中,不過至少臉好看,又那麼嫩,跟能掐出水一樣,男人都喜歡嫩的,年輕的事物總能激發他們某方麵掠奪的天性。
但是兩個人絕對沒想到,顧安一身手好得很。
其實顧安一的身手也不是說開了外掛般飛簷走壁,所向無敵。
穆宛顏找的這兩個男人,是兩個瘦猴,好對付,顧安一將兩個瘦猴踹倒之後,就離開了房間。
在她的外套口袋裏,還藏著一把刀子。
厲南言從來都不知道,每次顧安一出門,都會穿著寬大的外套,口袋很大的那種,因為她會拿著刀,防身。
正如厲南言也不知道,他把她塞到枕頭下的那把刀子扔了之後,顧安一還有3把、4把刀子,都藏在不同的隱秘的角落。
一個防備心極強的人,這,就相當於是一種本性。
卻沒成想,在拐角處,看到穆宛顏和一個男人抱在一起擁吻。
男人孔武有力,胳膊上的肌肉很結實,不過不是厲南言。
至於這一點,顧安一能夠分得很清楚。
因為是酒吧,大家都在各自找樂子,像穆宛顏這樣激吻的,不在少數。
有幾個男人過來同顧安一搭訕。
顧安一什麼話都不說,盯著不遠處的穆宛顏看。
許是她眼底迸發出的憤怒和狠戾太過淩厲,幾個搭訕的男人自討沒趣,離開了。
纏在穆宛顏身上的男人把她往酒吧拐角的沙發上推去。
穆宛顏很愛玩。
之前和厲南言分手,也正是因為,她太色了。
她總是不滿足於一個男人。
看到身強體壯,那方麵強的男人,她就想勾搭。
再加上和厲南言交往的那段時間,厲南言保持紳士風度,從來不碰她,所以穆宛顏經常在外麵偷吃,表麵上又表現出一副嬌小女人的樣子。
那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脫掉了穆宛顏的衣服。
穆宛顏臉上的表情享受又痛苦。
旁若無人。
是了,除了顧安一,也根本沒人看他們。
顧安一兩隻拳頭緊緊的攥著,美眸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怒火!
腦海裏,不由聯想到了十三歲那年,看到母親房間的那一幕。
如果說,厲南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騙。
那麼,顧安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
所以當年,她才會毫不猶豫地,差點殺了鄭海睿!
厲南言是她的信仰!
如果,穆宛顏是真的和厲南言領證了的話——
那麼,她背叛了厲南言!
她配不上厲南言!
這種背叛本身,比背叛她自己,更令人為之憤怒。
顧安一的掌心被她摳出了血
她卻渾然不知有多痛。
一步一步,朝著穆宛顏的方向走去。
曆史再次重演
當年,她也是這麼一步步,朝著床上的母親和男朋友走去 顧安一的雙眸,漸漸染上了嗜血的紅光。
她,要殺了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厲南言是那麼好那麼好的一個人,她不許任何人背叛他!
刀子舉起來的時候,顧安一臉上的狠戾已經達到了巔峰。
哪怕是當年,她都沒有這麼狠戾過。
穆宛顏的指甲摳著那個男人的後背,她微微眯著眼睛,沉迷著,猛地看到了舉著刀子的顧安一,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之後,然後快速朝後躲去。
顧安一的刀子,直直刺向了穆宛顏的手臂!
紅色的血流了出來,穆宛顏現在身無寸縷,隻知道尖叫了。
那個男人嚇得提著褲子趕緊跑了。
周圍的人都朝著這邊看過來。
穆宛顏的尖叫聲劃破整個酒吧。
“他那麼好的一個人,你背叛了他!你背叛了他!你該死!該死!”
顧安一將刀子從穆宛顏的手臂拔出,然後對準穆宛顏的心髒——
“嘩啦——”
她的手腕驀地被人反扭住,一陣鑽心刺骨的疼痛感襲來。
站在她麵前,讓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男人,滿目猩紅,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顧安一的臉頰,偏到了一邊去。
通紅的巴掌印很明顯。
“我花了五年的時間,教你做一個善良溫柔的人,原來一切都是徒勞,永遠都改變不了你骨子裏嗜血的本性,你走吧!”
厲南言麵如灰土。
顧安一低著頭,垂著眼皮,睫毛就那麼僵直地舒展著。
“你不要我了嗎?”
“不要了!!你走吧,別再讓我看到你了!”
不要了
不要了
三年了。
這句話像是噩夢般,始終徘徊在顧安一的腦子裏。
午夜夢回,她從噩夢中驚醒,額頭滿是大汗,在夢裏回蕩著厲南言那張決絕又冷酷的麵孔。
三年了,他都沒有找過她一次。
是真的不要她了。
顧安一雙手掩麵,咬著嘴唇,低低的哭起來,天色蒙蒙亮,整個天地之間,似乎隻留下她獨自一人。
“姐——”
阿鬆推開門進來,手裏端著一碗湯藥。
他已經會說話了。
顧安一又痛經了,死去活來。
她喝了湯藥之後,感覺小肚子好了不少。
“明天,”顧安一虛弱的道,“謝謝你照顧我。”
阿鬆的本名,實則叫顧明天。
是顧安一的親弟弟。
三年前,她離開酒吧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厲家,是阿鬆收養了她。
顧明天在瀝城有一棟兩室一廳的房子,是政府發給他的補貼。
顧安一住進來之後,某一天突然覺得,阿鬆和自己長得好像好像,突發奇想去做了親子鑒定,竟然是直係親屬。
顧安一想要找車鳳裳問明白,奈何這幾年都聯係不到車鳳霞。
突然有一天——
阿鬆自己開口說話了。
開口的第一句話,“姐我是明天。”
顧安一徹底愣住。
原來,她一直有個弟弟。
但是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被車鳳裳送到了孤兒院去,後來顧明天被好心的大爺收養,兩個人一直住在農村,相依為命。
至於車鳳裳為什麼會把顧明天送到孤兒院去,現在原因不明。
顧明天知道顧安一,這幾年他的爺爺派人打聽過顧安一的消息,給他看過顧安一的照片,顧安一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從小美到大,看一眼,就讓人印象深刻。
小的時候他還偷偷去過顧安一的學校去找她。
看到她被同學們排擠欺負,但是他不會說話,力量又薄弱,無可奈何。
所以那一次顧安一差點被人販子拐走,遊上岸之後,顧明天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是他的姐姐。
這也是為什麼,顧安一看到顧明天的時候,總是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血緣關係很美妙。
“不過你現在為什麼會說話了呢?”
“不知道我不會說話,其實是心理原因,爺爺很早之前帶我去看過醫生,醫生說治不好,除非我心結打開。”
“所以你看到我,心結就打開了嗎?”
她竟然還有個弟弟。
自此以後,兩個人相依為命。
“我要回莞城。”
某天之後,顧安一突然說。
這三年,厲南言未曾找過她,但是她卻關注他的消息,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厲南言並沒有和穆宛顏結婚。
下場就是,被赫赫有名的雷氏集團擊垮。
言安集團不堪重負,最終倒閉破產。
厲南言用短短三年的時候,重建了言安集團。
現在的言安集團,地基穩固,但還在發展階段,沒有先前那麼龐大了。
至於厲南言——
這幾年他從來都不出席正式場合,所以媒體並沒有拍到任何厲南言的現狀。
顧安一三年沒看見厲南言了。
“姐,我覺得既然他的公司還叫言安集團,就說明他還惦記著你。”顧明天由衷地說。
顧安一今年25歲了,顧明天比她小了4歲,眉眼之間清秀又俊朗,那雙眼睛很黑很亮,如同天上星辰。
這幾年,顧安一在一家公司做會計,自己掙的錢,一方麵供自己和顧明天吃喝,另一方麵供養顧明天上大學。
她把頭發剪短了不少,剛剛到肩膀。
“姐,你還惦記著厲南言嗎?”顧明天又問。
“他不是我的信仰了。”顧安一這麼說。
顧安一去西裝店給顧明天買了一套剪裁得體的西裝。
弟弟大三畢業了,大四已經打算出去找工作了。
這樣家裏的負擔也能減輕一些。
穿上西裝的顧明天很英俊,身材欣長,骨架挺拔,眼睛一如既往很亮。
顧安一覺得,自己和弟弟最大的區別,就是眼睛。
她的眼睛,就算再清澈,也永遠沒有顧明天這般明亮。
這是不惹世俗塵埃一般的,如同一泓沒有被汙染過的水源。
不像她。
她的眼睛,注定這一輩子會蒙上一層消散不去的微霜。
因為,她經曆的事情,太多了,那是一道道無法愈合的傷口,腐肉在心裏化了膿,結痂了,可是還在,根除不了的。
“姐,這西裝完全可以租的,不用買。”顧明天摸著那布料,很心疼。
這一套西裝要一千多塊呢。
“沒關係,要是你被聘用了,到時候會每天都穿西裝的,遲早要買一件。”
顧安一微笑著,給弟弟整理領帶,領結,袖扣,一一的整理好。
“很帥。”
顧安一眼底有讚賞。
顧明天整了整領帶,表情怪怪的,他穿這身衣服,有些不自在。
“比厲南言還帥嗎?”顧明天問。
顧安一沒說話。
然後和弟弟一起去公司,她把他送到麵試的公司門口,就走了。
顧明天抬眼瞧著高聳入雲的建築物——
最中央的四個大字,很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