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下，斑駁成影。
身後有風忽至，將他的廣袖衣擺揚起，在風中動蕩如海浪。
吾玉笑了一聲，自袖間抽出一柄白玉骨扇，在掌心一敲，轉過身來：“渡鴉公子，別來無恙啊。”
鴉長羽坐在一處約莫離地麵五丈高的樹枝上，雙手抓著身下不過腕粗的樹枝，雙腳勾在一起，在空氣中蕩來蕩去。墨色袍服上繡著不少金紋，在陽光下閃熠。
他眯著眼看著吾玉，笑容邪魅：“吾玉，咱們好歹相識三萬載，你怎麼還是如此生分？”
吾玉右手將折扇“刷”的一聲打開，遮住自己半張麵容，隻餘一雙帶著幾分防備的桃花眼：“你不在有渡城好好待著，如今跑到人間來，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說著，吾玉突然身形一退，折扇一拋一轉，揮出一道激流射向鴉長羽。
鴉長羽雙手一撐，足尖在身下樹枝上一踏，飛身躍至半空。
身後樹幹被激流射穿炸斷，隻聽“嘭”的一聲，折了半截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附近樹上的鳥雀紛紛扇著翅膀飛遠了。
他旋身揮袖便有黑霧自身側生出，托著他的身形緩緩落地。
鴉長羽彈了彈肩頭的灰塵，漫不經心地埋怨：“吾玉你真是好狠的心呐，咱們好歹還合作過不是，這怎麼一見麵就下如此重手？”
吾玉身形一閃，一個橫踢直掃鴉長羽的頭側，厲聲斥道：“你怎敢再提當年之事，不怕惹上麻煩嗎？這裏可不是妖界！”
鴉長羽抬手，輕鬆一擋，單手握住吾玉的小腿往下一壓，瞬間逼至他的眼前：“麻煩？不就是殺人滅口嘛，我還怕了誰不成？”
“你這人……”吾玉朝他一瞪，虛晃一招往上空一掠，飛身一踏往下一衝，明顯動了怒，“不識好歹！”
鴉長羽雙臂在身前交疊，一擋一推，將吾玉掀至半空，拍了拍袖子上的土，聲音無奈：“我在有渡城自困三萬載，還不夠誠意？實在是近日無聊的很，才來人間轉悠的。”
吾玉平穩落在三丈遠的地上，甩了甩袖子，嗤笑道：“正巧就轉悠到容陽了？”
不等鴉長羽找到什麼好理由，吾玉折扇一橫掃到了他的腰前，水色氣浪翻騰，分明就是殺招。
鴉長羽立時將黑霧往周身一籠，轉身一避。
吾玉扇麵一轉一劈，削斷了鴉長羽一角衣擺，左手又化出一柄通身剔透的水劍，往對方腦門上刮去。
黑霧往鴉長羽手上一纏，他便徒手握住了這柄水劍，一折一拋，水劍蕩至半空陡然炸開，水霧氣浪翻騰，將四周楊樹都吹斜了幾分。樹葉一時響作一片，鳥雀尖叫逃散。
趁著四周蒙了水汽看不清的空檔，兩人終於平和地說上了幾句話。
吾玉收了扇子，在鴉長羽肩頭錘了一下，問道：“你來此地究竟意欲何為？”
鴉長羽佯裝吃痛退了一步，笑道：“我就是好奇來瞧瞧，天帝當年特地從冥界挑了個女人出來，有何用處。”
吾玉目光一沉，低聲斥道：“你既然相安無事多年，何必再來趟這趟渾水？”
鴉長羽的眸子裏帶了幾分認真，他沉聲問道：“那你呢？一步錯步步錯，若是以後被人揭破，還有命可活？”
他幾步閃至吾玉麵前，麵色愈發暗沉：“誰能保你！？”
吾玉目光閃爍，過了許久才滿不在乎地笑道：“這不就是命嘛，當年我動手時，就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