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可愛的女生臥室,仿佛到處都漂浮著粉紅色的泡泡,一片溫柔的清香,被陽光浸染得晶瑩剔透,潔白的牆壁上掛著各種精美的海報,洋溢著青春動人的美麗。茗善的心事全都緊壓在好看的眉心,她靜靜地在房間裏轉悠,柔軟的洋娃娃輕抱在懷中,白色的長裙蕩漾,粉色的長發高高地束起,她的眼中一片迷蒙,似乎有無法消散的水霧充盈,當窗簾被微風繚繞而起的時候,茗善終於歎息著倒在柔軟的床上,她瘦弱的身體小小地陷下去,抱著洋娃娃的手指有些固執地糾結在一起,濃密的睫毛可愛地一張一合,“這麼久沒有見到蕭了,我是不是應該去關心一下呢?他的傷也不知道到底好了沒有。”她怔怔地凝視著天花板,發絲如櫻花般綻開,再說,她到底也應該去解釋一下,艾夜即使是懷疑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來自禹夜堂的偷襲者,雖然不知其目的如何,但他卻令梵蕭受傷,此人一定非同小可。茗善的心中狠狠一緊,她頓時站起身體,隨意地撫了撫長發,懷中的洋娃娃仿佛再也沒有任何眷戀地被丟棄在床頭,茗善拽起外套就衝出門去,一路小跑,忽然,客廳中傳出了父親的笑聲,那種,應酬般的笑聲。茗善微怔,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笑聲張揚地在空氣中傳遞,仿佛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微風刹時不再清新明淨,茗善猛然記起,父親似乎說過會和梵蕭的父親梵蘇見麵聊天,這兩個大學時代的摯友,此刻卻融化在如此客套而恭維的氣氛中,她的好奇心不禁被勾起,躡手躡腳地伏到冰冷的門邊,當走近的時候,果然隱約聽到了梵蘇的聲音,滲透著微笑的沙啞。茗善輕點門口,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細碎的談話和笑聲悄然從門縫間流瀉而出,茗善的心中不知為何有點冰涼,她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寬敞的客廳內,禹落和梵蘇對坐著,熱茶的清香彌漫四周,夾雜著淡淡煙草的味道。
“我想小女和梵蕭一定會合得來的!”禹落點掉煙蒂,陰沉的臉上此時洋溢著客套的笑容,他看著對坐著的梵蘇,唇邊的弧度更高地揚起,“再說,梵蕭那孩子,不是對茗善挺在意的嗎?”
梵蘇微笑,可是臉上卻始終掛滿了擔憂,煙霧繚繞,朦朧了他幹燥的雙眼,漆黑的外套滲透出嚴肅的氣息,他歎息,“可是,梵蕭那孩子,太過冷漠了,我怕他不會好好對待茗善啊!”
“不會不會!”禹落大笑著擺手,房間內沒有絲毫寧靜,一片朦朧,仿佛什麼都看不清楚。“年輕人的精力是很旺盛的,絕對沒有不妥,再說,茗善是個很精明能幹的女生,倘若以後梵蕭接管了夜星幫,也會對他大有幫助的!”牆上的掛鍾見證著時間的流淌,寬敞的客廳內閃過一瞬間的靜謐,禹落輕吐著煙霧,茶的香氣被緩緩淹沒,梵蘇端起茶杯輕呷一口,溫熱的液體滑過幹燥的喉嚨,他依舊微笑,似乎臉上消逝了剛才的憂鬱,房間內的氣息壓迫,他放下茶杯,“那麼,就這麼定了。”輕柔的一句話,卻說得堅定而有力,茗善頓時愕然!定了?什麼事定了!有微弱的冰冷襲上身體,茗善的心中頓生衝動,她的手指有些顫抖,卻依舊狠狠地推開了房門!彌漫著的煙霧撲麵襲來,茗善微嗆,動人的長發在肩頭跳躍,她的臉頰潮紅,白色的裙角忽然波動得有些固執,茗善的突然出現使在場的兩名男子略微吃驚,更無寧靜可言。過與僵硬的氛圍,使茗善瞬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怔怔地站在房間中央,柔和的陽光繚繞著她嬌小的身軀,濕潤的眼眸晶瑩可愛,精致的麵容泛起更深的紅色,茗善手足無措,纖細的手臂糾結在身後,她有些躲閃地開口,企圖緩解此時尷尬的氣氛,“那個,父親,你們是真地決定,要我做梵蕭的未婚妻嗎?”
“是啊。”禹落不自然地輕聲咳嗽,漆黑的眼中尋覓不到任何感情,他凝視著一旁淡然的梵蘇,忽然轉過視線望著臉頰緋紅的茗善,再次展開笑容,“茗善啊,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您是告訴過我了,可是我!”可是我並沒有答應啊!茗善幾乎要把頭埋到裙角之下了,她緊緊地閉上雙眼,濃密的睫毛微微地顫抖,她不該一時衝動地衝進來的,此時的她,居然無處可藏地暴露在禹落犀利的笑容中,陽光猛然刺痛她的眼睛,她始終不敢抬頭,臉上的紅色隨風消逝,掛鍾的響聲仿佛與她的心跳同步,禹落和梵蘇對視一笑,恍若看著一名害羞少女的那般契合,茗善無法開口,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扼住,她獨自站在房間的中央,莫名的孤寂肆意地湧上心頭。時間悄然凝固,茗善的唇邊勾起一絲苦澀的微笑,真的可以嗎?做他的未婚妻,不用顧慮什麼嗎?她是真心喜歡他的,可是那個冷漠少年呢?
夜星幫的院子裏充斥著濕潤的氣息。昨晚剛下過雨,四周的空氣彌漫著雨水的清香,似乎可以淨化一切,那般純淨動人。院中那棵最古老的樹沐浴在芬芳的微風中,碩大的葉片綠得耀眼,流露出濃鬱的美麗,寬大的樹杈上,半躺著一名頹廢的少年,葉片墜落在他的衣襟,劃開濕潤的痕跡。白色的外套懶散地落到肩部,梵蕭寧靜地呼吸著,淡然地在樹杈上睡去,發絲被冷風輕拂到耳後,卻露出幹淨平靜的容顏,睫毛輕柔地垂下,葉間飄落的水珠淌過他的麵容,少年的手緊緊地撫出傷口,仿佛有微弱的疼痛湧上身體,可他無力顧及,少年似乎太過疲憊,這種疲憊潛藏在他的體內,他低吟,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少爺!”靜靜上前的艾夜有些不忍打擾地低喊,少爺很少有這樣平靜休息的時候,可是,當她再度抬頭,卻狠狠地驚住了!少爺的胸口,浸染上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她深深地抽氣,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翻身一躍地攀上了樹幹,粗糙的皮麵,磨過手心生疼,銳利的枝幹向四周貪婪地張揚,恍若在拚命索取著生存的養分,艾夜忽然皺眉,手心的傷口再次被劃開,細小的血珠滲了出來,沾染在漆黑的樹皮上,她一手拽緊樹枝,一手扶起少年,擔憂地輕喊,“少爺!少爺!你沒事吧!”
低沉的喊聲似乎打破了少年的寧靜。梵蕭很快地睜開了雙眼,即使疼痛,他依舊清醒著,梵蕭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用力支撐起身體,手上粘稠的觸感,很不對勁,充斥著惡心的氣息。他側頭,凝視著手心,卻發現手心沾染著血跡,胸口一陣劇痛,他的臉色再次蒼白,艾夜急忙扶住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冰涼,“少爺,怕是傷口再次裂開了,趕快進房間包紮一下吧!茗善小姐來了,她在房間裏等你。”
“我沒事。”梵蕭輕聲咳嗽,蒼白的臉上又泛起微弱的潮紅,他的神情淡漠,疏離地推開她的雙手,不經意間回頭,卻發現自己白色的袖口亦抹上了刺目的鮮紅,他抬頭,低低地看了一眼艾夜擔憂的神情,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緊,“你去包紮一下好了,我沒那麼脆弱。”梵蕭的眼中依舊充斥著冰冷,他沒有再顧艾夜,用力一躍從樹杈上跳了下去!他的聲音輕如白霧,顯然沒有多少體力,卻始終要逞強到倒下為止。艾夜無奈地歎息,手心的疼痛被冰冷悄然凍結,不過,幸好還有茗善小姐。她無力地微笑,落葉從視線中孤獨地飄落。
當梵蕭換下外套走進房間的時候,茗善早已是百般無聊,她一直圍繞著房間不停地轉悠,視線緊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她寧靜地扶住下巴,直到看著少年推門而入的時候,她卻又突然一驚,雙手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擺放!窗簾波動,窗台上的新綠積極地生長著,釋放出清新的香氣,整個房間裏籠罩著朦朧的霧氣,少年的身形俊美,浸染在朦朧中忽然顯得那樣的不真實。茗善向梵蕭走過去,心似乎又開始不安分起來,美麗的麵容再次把她出賣,“蕭,你怎麼了?臉色好象不太好啊!”
梵蕭隨意地側頭,眼神淡然,“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茗善,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茗善別扭地笑著,假裝不經意般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冷漠與疏離自然是刺痛過她,可是,因為是他,所以她不介意。“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我隻是覺得,應該過來看一下你的傷勢嘛!”
梵蕭淡漠地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傷口的疼痛讓他太過清醒,窗外的景物被一片溫柔的陽光所籠罩,眼前的女生眼睛閃亮而動人,如陽光般明媚,他忽略掉疼痛,唇邊揚起毫無意義的笑容,耳畔的發梢微帶著濕潤,是從那棵樹上殘留而下的痕跡。他淡笑著,“我沒事。”
茗善一怔。臉猛然更加紅了!陽光打在她的麵容上,溫熱的觸感讓她無處逃脫,粉紅色的長發似乎更加肆意地張揚著美麗,泛起耀眼的光澤,她濕潤的雙眼迷蒙,纖長的睫毛上沾染著動人的水珠,柔和的氣息在兩人之間繚繞,少年的身影修長,少女的身影嬌小,梵蕭低低地凝視著許久未曾開口的她,輕聲問,“茗善,你怎麼了?臉怎麼紅成這樣?感冒了嗎?”
“我沒事啦!”他的聲音殘忍地打破了她的幻想,更讓她窘迫的是,他居然看見了自己臉紅的樣子!茗善慌亂地猛然轉過身去,讓窗口吹進的冷風好好地幫自己降溫,她始終無法放開自己去喜歡他,仿佛命中注定,這是一場不會有結果的暗戀,茗善苦澀地微笑,冰涼的淚水,一瞬間滑落臉頰。
清晨的練箭場。梵蕭一直很小心地恢複著身體,可是,他卻依舊會帶著艾夜來此處練習,陽光下的草地依舊鬆軟,散發著誘人的清香,使人忍不住欲撲上去狠狠地睡上一大覺。殘破的葉片凋零,四周的氣息複雜而美好,恍若外界的一切汙穢都與此無關,草尖閃爍的光芒如水晶般透明,梵蕭換上白色的練功服,寬大的衣襟籠罩著少年修長的身影,居然滲透出驚人的帥氣,微栗的發絲放蕩地波動,他暢快地呼吸著清晨濕潤的空氣,悠遠的鳥鳴聲傳來,清脆而動聽,艾夜依舊朝少爺深深地鞠躬,輕柔地取下頭套,被汗水浸染得微濕的短發頓時清爽地散落在耳畔,天還未亮,艾夜就陪伴少爺在此處練習跆拳道,此刻,她的身體被輕風拂過,刹時感覺到一片冰涼,梵蕭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傷口的影響,他的行動依然敏捷迅速,即使結束,他的身體看上去依舊清爽幹淨,似乎並未疲憊。可是考慮到少爺的傷口,艾夜依然提前停下了攻擊,險些被少爺一腳狠踢在地,可是,少爺的腿卻在她驚愕的麵容前收了回去,梵蕭歎息,輕柔地撫過細碎的發絲,懶散地敞開了領口,陽光溫柔地打在少年的皮膚上,泛起令人怦然心動的光澤,他淡淡地坐到了草坪上,琥珀色的眼中閃過少有的愉悅,“沒有那群人的打擾,總算是清淨了不少。”他寧靜地呼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