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重物摔落在地的聲音在此時響起,顯得過分詭異。
鍾歡喜磨好藥,一回頭,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手中的藥罐順勢落下,在地上軲轆滾了一圈,藥末撒了一地。
她無暇顧及,疾步跑來,下意識的拉開楚賜,將自己的身子堵在他身前。
就在她護著楚賜的間隙,一聲消了音的槍響悶悶的從耳邊擦過。
倉促間,她隻來得及看到鍾西樓來不及收起的失落,以及徐徐倒下的身影,軍綠色的軍裝下,漾開一地血泊。
鍾歡喜怔怔的看著,瞳孔驟然一縮,心髒似乎隨著他的倒下,停止了跳動。
嗓子處發幹又發癢,僵持半晌後,一記沙啞的低喚從聲帶處溢出。
“鍾西樓……”
她腳步上前移動一分,楚賜便堵上一寸。
他手緊緊抓著她的胳膊,力氣失控到險些捏碎她的骨頭。
“歡喜,你不是要報仇嗎,殺了他,大仇得報,你該高興才是。”
楚賜的聲音從右耳進來,鍾歡喜卻猛然驚醒一般,猛地甩開他的手。
她怒視著他,一字一句,咬字分外清晰:“我是要報仇,可我現在連我的仇人都沒弄清楚是誰!”
“你的父親,你的阿姐,都是死在鍾西樓手上,你還有什麼好懷疑的!”楚賜咄咄逼人。
他與往常的時候不太一樣,一向儒雅俊朗的麵上多了幾分陰鬱,眼睛牢牢盯著她時,竟讓她生出幾分陌生感。
鍾歡喜此時思緒意外的冷靜,她不輕不重的反問:“既然你這麼篤定,那你為何來這裏,又為什麼這麼沉不住氣,傷了鍾西樓,還是說,你其實想殺的另有其人?”
一番話,吹進楚賜腦中,他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鍾西樓,恍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微微垂下眼睫,低聲笑開:“你終究還是沒忘掉他。”
楚賜還欲說些什麼,鍾歡喜卻沒了好耐心聽他繼續,她蹲下身子,全身心投入到鍾西樓的傷勢上。
楚賜什麼時候離開的,鍾歡喜不知道,她隻知,如果他這顆子彈再偏上一分,鍾西樓便活不成了。
所幸,老天給了她挽救這一分的機會。
鍾歡喜找來副官替她當下手時,副官的表情基本上要將她拆之入腹。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總算讓鍾西樓脫離生命危險,她擦了把汗的同時,對上副官死死咬著她不放的視線。
“以前覺得鍾小姐可憐,可現在隻覺得鍾小姐是自作自受,我們督軍為您所做的,遠遠比您想到的多,但是督軍嘴笨,從來不會說出來,鍾小姐,這五年來,督軍過得並不好,您可知道?”